天族的手段向来血腥,反而是妖有时利落简练,唐玉笺见过长离杀人,一把琉璃真火过去,连灰都不剩下。
可太一不聿偏偏像是刻意要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只留着最后一口气活着,惊恐到崩溃。
唐玉笺捂住嘴,她很害怕,感觉太一不聿好像真的疯了。
这场屠戮没有给凡人任何反抗的机会。
就在最后一刻,太一不聿忽然往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唐玉笺毛骨悚然。
恍惚间她产生了一种真的被他看到的错觉。
下一刻,他出人意料的停了手。
抬手一挥,两个不成人形的人便如烂泥般飞落出去。
太一不聿转过头,俯身进入车厢。
准确的说,是越过唐玉笺,看向她歪斜在车厢里的身体
他的目光穿透唐玉笺的魂魄,直直落在倒地的躯壳上。与她擦肩而过,扶起那具身体时,他指尖都在颤,像在对待什么一碰就碎的东西。
这是唐玉笺死后,太一不聿情绪波动最为明显的一次。
那双落笔成谶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不知要从哪里开始碰她。
他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手指几次攥紧又松开,一点一点为她抚平衣裙上的褶皱,理顺丝,还很仔细的调整脖颈的弧度,给她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然后定定看着她。
肩膀突然塌陷下去,像是被抽走了脊梁。
‘唐玉笺’衣衫仍旧有些散乱,头也乱了,头上那根从太一氏族带出来的碧玉簪被刚刚那两个人偷走,沾了血,已经脏了。
太一不聿想,她原本不该是这样。
她在灵宝镇看中许多女儿家的珠钗玉饰,可什么都没有买,带着他将大半钱财在酒楼挥霍一空,告诉他什么好吃,什么最是享乐。
可他刚刚丢下了她。
太一不聿从手指,逐渐变成浑身颤。
他痛苦极了。
跪在唐玉笺面前,像是快要疯了一般。
唐玉笺又开始觉得他神经不正常。
因为他一遍遍的对那具不可能有任何反应的尸说对不起。
其实那些人并没有真正出手对唐玉笺做什么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太一不聿就已经赶回来了。
可是想一想刚刚的情形,唐玉笺抿着唇,心中自己很是委屈。
她抱着手站在一旁,看着太一不聿笨拙地为自己梳理着散乱的鬓,整理衣襟。
满脸痛苦与执拗,不知道之前的回避是在折磨谁。
唐玉笺缓慢松了眉头,叹了口气。
小声说,“算了,原谅你。”
她在太一不聿旁边坐下,自言自语,“下次不能再把我丢在这里了,太可怕了,帘子一放伸手不见五指。”
唐玉笺实在想不通,明明活着的时候她从不怕黑,怎么死后反而害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