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染捏了捏手指。
许汐言要来?
她没听说啊。
接着便是去舞台下方的宴席桌边就坐。
按闻染目前的情况,愿意跟她打招呼的,有。愿意跟她同坐一桌的,那可就真没有了。
那件事虽然已消泯于大众视野,但在圈子里的影响力更大,闻染估计,在她彻底挣回自己的面子前,都要面对这样的境遇。
无可厚非,没什么好抱怨的。
只不过闻染性子内敛,在这么大场合,一个人坐一桌,灯光一打,多少有些不自在。
一个刚入行的调律师扫了一圈,没看到相熟的人,坐到她这桌来。
她友善冲对方笑笑。
对方也冲她扬唇:“你很适合穿这件礼服呀。”
闻染:“谢谢。”
她的确适合。她肤白,藏在一身参考了汉服的中式古典礼服里,没戴首饰,略长长了些的一刀切短发,在脑后挽一个低髻。
她不是令人眼底惊艳的雪,或是锋芒毕露的霜,她是记忆里一抹很淡的月光,当时看不觉得会印象深刻,只是很久很久以后想起来,发现雪化了霜消了,她还藏在记忆深处,淡得很干净。
“王珂,这边这边。”这时,有年轻调律师的友人在另一桌招呼。
年轻调律师立刻站起来,换桌前歉意的朝闻染笑笑,不忘把座椅推回桌下。
闻染反而替她想:没什么可抱歉的,大家都在圈子里混,必须遵循某些规则。
只不过。
她轻掀了掀眼皮,又看到邹娜在另一桌朝着她笑,一手掩唇,也不知在跟身边友人说些什么。
闻染保持着面上微笑,很轻的咂了一下嘴:啧。
这时身边传来轻轻一声笑。
闻染脑子在反应过来之前,鼻端先闻到熟悉的一阵香。
身边有人尚在议论:“许汐言是不是真的要来?”
许汐言永远像一个传奇,一个风情旖旎的迷。
你一直听说她,在微博上频频看到她,把她弹奏的旋律当圣乐反复聆听礼颂,可在座很多调律师,甚至到现在都没当面一窥过她的真容。
直到,有人看到了翩然而来的人。
闻染觉得那一瞬空气里出现了某种真空,好似包括呼吸在内的任何细微声响都凝滞。
然后她在那阵静默中,缓缓的、缓缓的抬眼。
是许汐言。
当然是许汐言。
可即便她大脑已提前做出这样的预判,她的眸光还是凝住,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一样。
许汐言的外貌,大概就像她纤细而有力的指尖落往黑白琴键时,带给人那种直观的、无可回避的、狂风骤雨般的侵袭感。
那应该是所有人第一次见许汐言穿中式的礼服。
形似一件旗袍。其实在南潇雪之后,娱乐圈已很少有其他人穿旗袍了,可许汐言身上这件与南潇雪是大相径庭的。
南潇雪冰肌玉骨,身姿薄,脱俗得如雪地里一枝墨竹。但许汐言不一样,她的旗袍花团锦簇,红与黑的水墨晕成抽象的撞色,裹着她纤细却丰腴的曲线,她笑得那样漫不经心,却又乐在其中,她不是超脱于尘世之外的,她现在肯落到红尘里来,鲜衣怒马行一遭。
她是生活里的惊叹。可以仰望见的太阳。你探出指尖,便能感到她灼人的温度。
很少有人看过她盘发髻,那头海藻般的长发尽数收拢,抹一张红唇,愈发显得她五官浓郁似酒,让人品出时光的醇味来。
她往坐席这边走来,踩着高跟鞋走得随性,身姿却已足够摇曳。
现场鸦雀无声。
无论她的琴她的人,都惊艳到让人忘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