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雩接过,有些讶异。
万夫子道:“注释我之后会给所有学子都发一遍。但后面那些押题的诗句,都是我及我友人共同写的,从未在外发表。你可自行背下,以防万一。”
“这、这就不用了吧夫子。”陆雩尴尬地把诗词交还回去。
这一刻万夫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崩塌。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会帮学生作弊!
万夫子见他推拒,还以为他是面子薄,当即道:“你不必不好意思。你未婚妻给了我不少,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万夫子说得隐晦。但陆雩很快就意识到,是季半夏私下给他钱了。
他面色几经变化,一时内心复杂。
尽管知道季半夏这么做是为他好,但……她就这么不相信他能凭借自己实力考上吗?
陆雩并没有收下万夫子给的这份“押题诗集”。
他若想抄诗,脑海里有大把名人诗词,随便一个拎出来都能惊艳世人。
而且万夫子这番作为,令他十分失望。
“夫子,敢问是我未婚妻给你钱,让你帮忙写诗集的吗?”陆雩问。
万夫子摸了摸长长的胡须,道:“这倒没有,她只是让我多照顾你。”
陆雩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半夏不是那种人。
万夫子嘟囔:“我也是想让你此次府试能一鸣惊人嘛,最好考上个榜首,这才不辱我们翰墨书院的名声。”
“榜首……”陆雩自嘲地笑了笑,道:“您不如期待一下方蔡明,方兄上回就拿了榜首,这次应该也可以。”
万夫子摇头,“此子虽斩获此次县考榜首,但距府试还差一大截。他作诗不错,可策论却写得一般,太古板老套。论起答题,也要讲究时机。譬如这次淮安府的主考官沈子云,年纪较轻,受朝廷先进派影响思想较为激进,能接受新鲜事物观念。他就喜好那与时俱进的……方蔡明不行,你不就正正砸中了他心怀?”
要万夫子看来,陆雩就胜在这独特的想象力。
他有时写出的思想观点,令他这个老人都惊骇不已。
太冒进了。
若要换个保守的考官,兴许就会直接把他刷下去。因此万夫子一直教他收敛些。
但这次考官是沈子云。
万夫子道:“你且可以放开了些,说不准能正投沈考官之意。”
……
四月将至,翰墨书院再度放假。
已报名府试的学子们纷纷收拾行囊,向淮安府进发。
临近考前,淮安府一下涌进不少年青读书人。路上兜售吃食的摊位都变红火、热闹起来。
相应的,客栈住店价格亦一涨再涨。
主要是此地辖内读书人太多。光是本次报名参加府试的,就足有千余名之多。
淮安府地处江南,下县例如祁县、平镇县等皆为鱼米之乡,经济发达,书香气息浓郁,有余钱培养读书人的殷实家庭很多。
下考四月初九,一般外地考生四月初旬就会抵达淮安府。
陆雩定在四月初二,收拾行囊坐马车出发。季半夏和青义青耳都陪着他一起。所幸祁县到淮安府的官路没那么颠簸,到了以后他没有狼狈地大吐特吐。
季半夏不想让陆雩跟一众不知来路的考生挤在狭窄客栈,早早命下属在淮安府买好了一处靠近考院的宅子。当然对陆雩还是说这房子是租来的,就短住十几天。
陆雩起初还觉得有点麻烦,道:“不如直接住客栈,就十几日而已,更方便。”
季半夏白了他一眼,道:“住客栈怎么每日给你熬补汤做饭?难不成让我和青义青耳又去借厨房?”
“倒是我没考虑周全。”陆雩拍了下自己。
只是每次科考,季半夏都为他这般大费周章,令陆雩实在过意不去。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考试。
陆雩自己独居一屋,每日摒除杂念,专心苦读。
季半夏和青义青耳都没有在这个关键时刻来打扰他,只每日会固定将吃食送到他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