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恰恰中了沈持的计,一旦孔、尤二人出了什么意外,皇帝的怒气还要飙升,到时候,倒霉的可就不是庄王一个人了,那是一干人,他就作壁上观,等着看好戏。
……
四日后,还未等朝廷的抄家圣旨抵达齐州,孔及就自杀了。让朝廷扑了个空。
孔及的死讯传到京城,沈持微惊,立即去找刑部尚书刘渠:“刘大人,关押在刑部的尤凤还活着吗?”
刘渠:“哎呀沈大人,本官也正担忧这个,走,咱们一块儿去瞧瞧。”
到了牢中,正在巡视的刑部主事宁森正喝了酒在打盹,面对沈持,他本想称呼自己为“下官”的,一睁眼见他一身寻常打扮,没认出来,以为是谁的家奴,马上改了口,用了个既不高又不低的“本官”,同时,为了掩饰自己方才酒后松懈的失误,就煞有介事地分析了一番刑部大牢的牢固,没有人能做手脚。这番话听着平常,却大有嚼头,既表扬了自己看守牢狱有功,也巧妙地奉承了刘渠治理刑部得当,他相信,当这个年轻的家奴回去报告给他的主子时,他的名字一定会给他留下愉快的印象。
然而很快他发现他错了,因为,牢狱之中,尤凤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干草上,身下全是血,血腥之气与狱中的发霉气息混杂在一起,让人昏昏欲睡,也让人恶心欲吐,人早没了气息,死好久了。
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王森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迅速猫进去,把尤凤的尸身检查了一遍,面如死灰地说道:“刘大人,一刀毙命。”
在尤凤的心窝处,有一个三寸来长的刀口,杀人手法非常干净利索。
沉默中,沈持说道:“刘大人,上奏给陛下吧。”
孔及、尤凤这两个当事人全死了,死得太干净利索了。
又一次震惊了整个京城。
皇帝萧敏得知后只凤眸微垂说了两个字:“好呀。”
便再无下文。
就在群臣都以为他要保着庄王,此事到此为止的时候,萧承钧回京了。
或许他也以为风平浪静了。
然而他一回来就被皇帝召进了上书房。天近黄昏,上书房内,一盏金色的烛台立在御案上,烛火一闪一闪,映照着皇帝的龙颜隐隐发青。
萧承钧低眉敛目:“父皇。”
皇帝看了他半天才开口:“庄王啊,朕记得你曾在西北监军,做的很不错,如今沐老将军年岁大了,西北又不太平,你替朕分分忧,再去西北走一趟怎样?”
这是让他到西北监军去,说好听一些是去办公差,不好听的,就是打发到边关去。
没说什么时候回京,就是无诏不得入京。
不让他回京了。
萧承钧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他面前:“儿子愿意为父皇分忧,只是此去挂念父皇,请父皇准允儿子佳节时入京探望。”
“你的这份孝心朕领了,”皇帝说道:“国事为重,探望就不必了,你的弟弟们都可以代劳。”
萧承钧浑身发抖:“是,父皇。”
他从皇宫退出来,一下子晕倒在了皇宫外头。
皇帝听说后没再说什么,此子竟不成器成这样。
他暂时没有动杜家,对于杜凌泉,他只对丁吉说了一句话:“是朕给庄王寻的杜家这门亲事,要是牵连,杜家一门贤俊可惜了。”
他要保杜家。
而为了补偿二皇子萧承稷,皇帝下旨封他为赵王,一应府邸、车辇等仪式,用亲王的,与雍王同样食邑三万户。
赵王府欢天喜地,张灯结彩,庆祝了整整三日。
萧承稷脸上的光泽都不一样了,那叫一个光彩照人,总算苦尽甘来,等到封王了。
此事落定之时,李虎等三万余人已经抵达了昆明府,知府杜不寒与裴惟等人将这些人编入卫所,以待屯田戍守。
还有一部分人自愿去了黔州府铜仁的矿上做工,李虎则被罚去修城墙等苦役,这是之前说好的,他丝毫没有怨言。
沈持的心安了。
……
龙祥二年的最后一场秋雨来的快去得也快,雨后,天空中重新出现洁白的云朵,金黄的阳光洒在砖缝间的青苔上、枯草上,初冬的风捎来冷冽而清新的气息,一道圣旨从皇宫之中飞出,落到了竹节胡同的沈家。
皇帝萧敏下旨任命沈持为左丞相,侍讲学士,每隔两日入皇宫教皇子们念书。
丁吉躬下身,把圣旨交到沈持手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啊,才二十六岁就当上相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