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提着食盒从厨房走回时,陆念安已经慢慢悠悠走到院子外,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小姐,公子都说了让您好好养伤,”秋菊忽然感到很无奈,走上前扶过她:“怎么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已经好些了,”陆念安提起裙摆:“都消肿了,我可以自己走得。”
红肿处,淤血早在那日便被大掌细细地揉开。
“我看看。”
秋菊本不相信,等回到屋中,又替她上些药时,才发现那红肿的确消退。
伤好了多半,便不用再被困在北院,等慢悠悠等用过午膳,陆念安出了院子。
是这几日被闷透了,她实在想出门走一走。
快及夏日,陆家的园子,又移栽了些新的花草,有嫩绿的芽,殷红的花。
大抵是许久未出门,陆念安连看些花草都觉得新鲜,一时间走得远了些。
都快从北院走到南边,她却浑然不觉,等反应过来有多远时,脚腕处已经走得隐隐作痛。
陆念安止步缓了缓,想着等疼意散去后,在沿着来时路走回。
寂静的园子里,却忽得传来几声笑,这笑声有些熟悉,一下子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陆念安一愣,穿过青石板铺砌起的小路,越往前走,这热闹越明晰。
此时正午,本该寂静的园子里,陆夫人坐在主位,她身旁是二夫人,两个人正谈笑着说些什么,气氛愉快。
陆子诺也坐在一侧。
园中皆是长辈,她模样规矩,缓缓喝着茶。
在陆念安怔愣之际,有端着茶水的小丫鬟从右侧走进,瞧间了她,低头唤一声“小姐”。
“念念竟找来了?”陆夫人抬眸看去,小姑娘正站在高树下的阴影中,平日里明亮的眸,黯淡下来,幽幽盯着人,让人一眼就看出她的不愉快
顿时心下了然,陆夫人叹声气,先是吩咐嬷嬷去拿椅子,等人走近了,又解释:“念念,不是故意不唤你来,是婶婶姐姐都念着你伤到骨头,想你好生静养。”
陆念安很少当着长辈闹脾气,就算不高兴,也乖乖坐下来,只小小声嘀咕:“那婶婶姐姐来了,也不能一声不吭,我都想她们了的。”
她生得惹人怜惜,巴掌脸,皮肤白,连生气地模样都有趣,总让人忍不住逗逗她。
陆夫人听了,摇头轻笑起来,打趣:“不是前几日才见了姐姐,又想了?”
陆家的一堆孩子里,女孩中最闹腾就数陆子诺,成日里都往外跑,不爱归家。
最黏人的却是陆念安,半点大个孩子,成日里跟在长兄身后,哪儿也不去。
偏生这两个人截然相反的人,大了却玩在了一块。
“当然都想的。”陆念安当下点头,抬眸看向陆二夫人和陆子诺,又乖巧唤了声婶婶和姐姐。
“听嫂嫂说念念崴了脚,伤好些没?”陆二夫人垂眸看向她的脚边,关切:“婶婶那儿也有些药,管用的很,等婶婶让人送些过来如何?”
“已经好些了。”陆念安如实回答。
“那也试试婶婶的,那药膏是诺诺爹好不容易寻到的,平日是诺诺摔着磕着了我都不舍得给她用,总归她皮实得很,过两天就好了……”
她盛情难却,说着又准备让嬷嬷回去拿药来。
“不用麻烦婶婶,我今日走来都没事呢。”陆念安抬了抬脚。
她的伤的确已经好了多半,最重要的是,北院中的所有药,都是由哥哥看过才能用,她不想浪费婶婶的心意。
陆二夫人仍是劝解她,一旁地陆子诺瞧不下去,低低扯她:“娘……”
陆二夫人这才止住,没安静多久,她抿了口茶,笑着:“瞧婶婶都忘了,念念是自小被养在祈儿身旁,这般多妹妹,也只你一人得长兄悉心教导,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哪里还需要婶婶送药膏。”
直觉这话并不好回答,陆念安默默低下头,百般聊赖地玩起来手指。
今日园中晴朗,素白的手躯起时,在衣裙上映出灰色的影。
是陆夫人笑着将话接过:“祈儿是兄长,我平日不管事,他总是该多照顾妹妹的,对孩子念叨这些做甚?”
“那也没见他照顾旁得弟弟妹妹,”说这话时,陆二夫人的语气像吃了酸橘一般:“都是妹妹,怎没分家前,我家子诺也没见过长兄几回?”
“娘,”陆子诺忍了忍,还是侧身拉住母亲,阻止她继续往下说:“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