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结果是,在女帝的调和下,杨皇后被说服了。
宋元安失去了靠山,甚至还因为告状被罚抄了几遍《弟子规》。
直到有一次,宋善溦进宫。
宋善溦比宋元安大十岁,宋元安念书的时候,她已经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见了宋善溦,宋元安似乎找到了救兵,立刻委屈地给她展示被打红的手掌心,并且将这些天陈清蕴罚她抄书,让她罚站,用戒尺打她手掌心的恶劣行径一一诉说。
宋善溦对宋元安的疼爱不必杨皇后少,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样对她小妹妹稍稍大声说话,陈清蕴是谁,居然敢这样对待她?
看到趴在自己膝盖上可怜兮兮的妹妹,宋善溦忍无可忍,第二日就去找陈清蕴理论,一脚踹开了永清宫大门。
“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敢对本宫的妹妹出言不逊!”
然后,她就看到了素衣白袍的陈清蕴,微微一愣。
陈清蕴依然从容不迫,施施然起身行礼,“在下陈清蕴,敢问殿下,有何指教?”
宋元安后来不止一次回想起自己朝长姐告状的那个下午,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就算被陈清蕴打死她也不会跟长姐说半个字。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也是他们此生孽缘的开始。
第45章同车三人行
“殿下,要去吗?”
慕白说道:“已经午时过半,陈大公子的车马还在外面。”
宋元安已经穿好的狐裘,坐在梳妆台前发怔。
其实,她从早上就开始起床梳洗,一副准备要出门的模样。
慕白向来了解她,见她这副模样,叹息道:“殿下也很想见大殿下一面吧,毕竟,自从一年前那件事后,殿下就再也没见过大殿下了。”
她没有给宋善溦立碑,只是在她的坟前种了一棵柳树,无名孤坟,路过的人不会知道里面埋葬的是谁。
从前宋元安祭拜宋善溦,都是悄悄套了马车,披上黑色斗篷,在傍晚时分出城,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女帝是厌恶宋善溦的,即便这个女儿是她的长女,她和结发夫君成婚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曾经寄托了她所有希望的她最优秀的女儿。
但是自从这块从身体里掉下来的肉反噬她,反咬她一口后,她不再为宋善溦保留任何为人母亲的爱意。
宋元安不求宋寒山哪天母性发作,想起从前母女相亲相爱的好时光,饶恕她已经死去的长姐。她只想等女帝百年之后,姐姐们登基,她有机会,可以给宋善溦修个好点的坟墓。
她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到了去岁清明。
去年清明,她出城的时候,正好和结伴到郊野畎猎的世家子弟偶遇。
那时候她的黑衣裹面,很容易当成是祭祖的平民。
世家弟子调戏平民是常有的事,洛阳城世家,仗势欺人,依傍家族权势,无恶不作。
她们想要拿宋元安寻欢作乐,甚至想要当着宋元安的面,挖宋善溦的坟。
当时宋元安孤身无援,没有办法,只能在这些人面前亮出身份。
他们虽然不敢动宋善溦的坟,但是转头就上报女帝,宋元安多年来偷偷祭拜宋善溦的事情就这样暴露。
是陈清蕴拦下了这件事,当时的陈清蕴,已经是当朝三公之一,还架空了自己妹妹成为文官之首,在朝堂上有着绝对的权势。
宋元安虽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的惩罚,但是从此不敢再出城祭拜长姐,烧纸钱也是偷偷摸摸在府上进行。
记忆中,宋善溦与父亲的长相已经在宋元安记忆中淡去。
八年前,他们一死一疯,疯的那个被关押
在坚固城墙中,此生不复相见。
“如果陈清蕴将长姐葬在父亲身边,他们……他们或许能在梦中团聚,我从来没有梦见过长姐,到现在已经快忘记长姐的样貌了。”
“那时候殿下还年幼,年纪小忘性大,”慕白说道:“其实……公主殿下和大殿下样貌有七分相似。”
“是吗?”宋元安喃喃着,抚摸着镜子中自己的容貌,目光怔然,好像在与故人叙旧。
宋元安站起身,叹了口气,“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