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上有她头发的香气。
而她就在旁边。
背上的手拍打的动作一下又一下,是从孩提时代起培养出来的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安心又踏实的节奏。
璩贵千没有换衣服,二人隔着被子,冲淡了旖旎。
她的视线一开始聚焦在洛城闪烁的睫毛上。
蝴蝶翅膀轻轻扇动,挂起的风像他的出现一样吹得人心慌。
她说:“不许想东想西,睡觉。”
璩贵千一手支着脑袋,半靠在床头,另一只手维持着轻轻拍打的节奏,直到察觉他的呼吸已经变得绵长规律。
被子下露出半个脑袋,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
这个人,一定又是压缩了所有工作,压榨自己的精力。突然飞回来又不提前通知,下飞机就往影视基地开,行李箱都还在后备箱里。
璩贵千的视线从他的脸上飘到了阳台没拉拢的窗帘外透出的夜色。
玻璃窗外的天空是靛青色的,附近光污染的结果。不是夜的黑,又终究不是天光将现的朦胧。
不知过了多久,璩贵千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肩颈后动作轻缓地下床,小声地合上门,在这一层的露台前找到了指尖夹着烟的璩逐泓。
第99章世间所有恋人的相拥,都是相对……
璩贵千摊开左手。
半仰着头的青年眼睛一横,老实地从兜里掏出了剩下的半包烟:“不许告诉爸妈。”
打开盖子取出一支,用他放在桌上的打火机点燃,璩贵千微挑眉毛,随意将头发往后掀,拉开椅子:“没有那个打算。”
猩红的一点映在夜幕中。她的动作不太熟练,但还是完整地吐出了一口烟雾。
璩逐泓肩上披着外套,惊讶:“什么时候学会的?”
璩贵千反问了他相同的问题。
两双眼对视,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避开了这个话题。
璩逐泓将剩下的半支烟按灭在玻璃杯里,又长臂一伸捏过她手里刚点燃的,一同淹在了水里。
“对身体不好,少碰。”
璩贵千搓搓手指,学着他的样子,把腿架在了第三张椅子的椅背上,惬意地仰头,欣赏并不美丽的夜空。
明天又是紧锣密鼓的一天,许多人都睡了,走廊安静得很。只是露台外不时传开动静。还有醉酒的人口齿不清地大呼小叫。
璩逐泓:“他睡着了?”
“嗯。”
璩贵千的脚尖一下一下勾着,不知是什么歌的旋律:“回去之后,我让管家给你找个厨师过来。老是吃盒饭不好,给你开小灶送过去。”
高油高盐,更何况他忙起来的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过了饭点再匆匆扒拉两口冰凉的食物,更加食不下咽了。
“好,”璩逐泓没有拒绝,“怎么还不去睡?”
今天起得这么早。
女孩的手垂落,指节条件反射地跳了一下:“睡不着。”
“唔,那聊聊?”
就像他们曾经固定的晚间散步活动。
沉默之中璩贵千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等天空中尾部闪烁红点的飞机越过了对面大楼的边界,她才说道:“等我回去,得去见下季医生。”
璩逐泓交叉在腹部的手轻微动了一下:“挺好的。”
定期和心理医生聊聊不是坏事。他保持了克制,不想小题大做。
“为了最近发生的事吗?”
对面的楼只剩下最后一扇亮起的窗户。
“我好喜欢他,”璩贵千微微侧头,声音很轻,比草间的风声响不了多少,“喜欢,但是喜欢在让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