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树下沉默着抽菸,时不时往小区内张望,神情有些局促。
「让唐叔叔一起上来就是。」
「不,不是……」阮冬青支支吾吾道,「是妈身体不舒服……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纪斐言一怔,对上她目光,从闪烁的神色中隐约意识到什么。
视线划过她腹部,锋锐的刀猛划过心脏,割开旧伤口的疤痕。
纪斐言的手微微收紧。
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升起,就好像与这世界仅有的牵绊断了一根。
过了很久,他松开手,平静地问:「几个月了?」
「五个月。」
长久的沉默。
「阿奕知道吗?」
「阿奕他……」阮冬青欲言又止,过了很久才说,「他这段时间忙,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阿言,你能给他说说吗?他一向听你的话……」
「他?」纪斐言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感情。
他恨我。
纪斐言心里想着。
他突然就明白阮冬青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心底划过一抹淡淡的讽刺,他却没有出声拆穿她。
过了很久,他说:「我联系不上他。很久了。」
「是吗?那……等后面再找机会告诉他吧。」阮冬青眼中流露出失落的神色,被纪斐言敏锐地捕捉到了。
「还有事吗?」
阮冬青咬了咬唇,不知哪来的勇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询问:「阿言,明天是中秋,要不你来我这儿吧。我尽量说服你唐叔叔……」
「不必了。」纪斐言轻声打断。
阮冬青的心颤了下,神色复杂地看向他,没再说话。
那个瞬间,她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在庆幸他没有答应。
纪斐言抬眼,对上阮冬青目光,声音没什么温度,像一抹化不开的冰雪。
「您务必保重身体,」他说,「我也会照秦好自己。」
回到家已是深夜。客厅一片漆黑。
纪斐言没有开灯,就这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铺在地面上,他却只觉得刺眼。仿佛一只眼睛,窥探着那些隐匿在黑暗中,见不得人的阴暗面。
明天就是中秋节,只可惜与他无关。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节日是独自度过。
自从父亲离开,母亲改嫁,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因为长期赶通告的缘故,连他自己都很少回来。
这个家对他来说,其实非常陌生。
九年前他转学,离开熟悉的学校和小区,第一次随母亲搬到这里。并没有重新开始的感觉,更多的却是无奈和悲伤。
因为那一年,他和秦煜时分手了。
有怨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