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已经到了陈国,官卿禁不住整个身子发抖,她在南下,在往南走,那岂不是,离她的家国,离她的书杭越来越远了?
这么久书杭都没有等到回家的娘亲,他一定会伤心透顶,官卿一刻都不想留在谢律身边,她用尽全力地咆哮:“放我下去,我不要去陈国!”
落在她粉嫩娇靥上的手指一颤,谢律受伤地道:“卿卿,你还在怪我是不是?没关系,等回到淮安之后,我就把你接入王府,我们的王府,你在家里好好歇息,等把病养好了,我就让书杭来见你。”
“别提书杭,你不配!”
当初他将她送给别人,如今却假惺惺地想要什么父子天伦!天底下又怎会有这般便宜之事!
“谢律,你这个疯子,放我下船!”
谢律摇摇头,不肯,指尖封缄了她的嘴唇。
官卿没有起来的力气,可是她恨谢律,恨得咬牙切齿,一口便咬住了谢律的指节。
谢律被她咬出了血,官卿知道那很疼,可谢律真是疯了,他竟笑得出!
“卿卿,你恨我吧,恨我也比赶我走,要和我划清界限好。”
他的笑容瘆得慌,官卿被他这般一笑,反而毛骨悚然,她松了口。
船在江面上时起时浮,顺水而行,一日千里。
官卿这病还缠绵未好,人却已经被谢律拐带回了陈国。到了陈国之后,官卿的精神更加不济,她只记得下车之后,自己被谢律打横抱着,一路进了陈王府,然后,又不知道走了多久。这几日她开始怀疑,自己不是因为生病和受伤的缘故才意识不清,而是被谢律用了某种手段导致终日里昏昏欲睡。
当回到王府之后,他对她的手段停了,官卿立刻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此刻,她已身在暗室之中。
“谢律,你要做什么?”
石壁上点燃了一盏桐油灯,这里黑漆漆的,只有斜上方开了一角天窗,斜光照进来,洒落在身下的石床。石床上铺着官卿最喜欢的百蝶穿花纹的厚厚的被褥,躺在里头很暖和,他摸摸索索地在她床尾折腾什么,叮叮当当的,官卿正要询问,忽然脚腕上一凉,传来像是锁链入扣的声音。
官卿抬起脚,才发现,自己被谢律锁上了。
“……”
那一刻官卿除了愤怒之外,却有几分哭笑不得。
谢律一向是最锱铢必较的人,他被她锁过一回,果然就要报复回来了。
其实现在,他将她锁在暗室里,她根本也逃不出去,何必多此一举?
谢律扯了扯铁链,试了试它的坚固,总算放心,他钻进了官卿的被窝,从被子底下握住了官卿的细腰,掌心的肌肤一如当年温热弹嫩,谢律爱不释手地流连。
“卿卿,”他很喜欢现在的感觉,他把她囚禁着,她飞不走,逃不了,只能乖乖地在他怀里,就算是怄气也罢,厌恶也罢,只要对他不是古井无波,不是心灰意懒就好,谢律温柔地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心爱之人,嘴唇浅浅地尝,尝她身上那种熟悉的芳香,那种令他刻骨铭心、颠倒入魔的味道,他如饮鸩止渴般歇斯底里,可他又是如此温柔,“卿卿,真的很好,你又在我身边了,我这里好快活。”
他握住她的柔荑,轻轻地按在胸口,那被她深刻刺伤的位置,官卿的手想逃,却被他更轻地贴住。
官卿只感觉到一片炙热,就像炽烈的岩石融化成浆。
谢律的唇亲吻着她的额,他亲手为她上过药的地方,都在迅速的恢复,可当他亲上来的一刻,官卿感觉到疼痛的感觉似乎又开始苏醒。
“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官卿清醒地睁开眼,冷静地看着他,“一辈子吗?”
谢律只顾眼下,眼下她是他的,他很快活。
他的手掌在她的腰身上丈量,当年不盈一握的小腰,丰腴了许多,可是她还是他的卿卿。卿卿永远都是卿卿。
他抵住官卿的雪额,低低一笑,“我们成亲吧,好不好?成亲了,我就把你放出去,你可以在王府里自由行走,和我成亲好不好?卿卿,我想做你的夫君,很想很想。”
官卿只觉得虚伪,她曾那么盼望做谢律的妻,可他又做了什么呢?
如今他又纠缠上来,屡屡为她带来麻烦,呵。官卿哂然,“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的,谢律,你威胁我没有用。我就算是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到老死,也不可能嫁给你。”
谢律身体一僵,他呆滞地望着官卿冰冷如寒泉般的清澈容颜,从她瞳眸中,看到了一个偏执的、邪恶的、面目可憎的自己。
他的眼波仿佛碎裂成了无数块,官卿眼睁睁看着他有些踉跄地下了石床,狼狈地离开。
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官卿不知道自己要被关到什么时候,谢律已经彻头彻尾疯了,他虽然不会伤害她,但一直留在陈国的这间暗室里不能回到许都,对她而言不啻最大的伤害!
她的肚子饿了,这间暗室里不见有人,也不知会不会有人送饭食饮水,她不想饿死在这里。
正当官卿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时,石门被推开来,一个身影试探地钻了进来。
官卿没有力气,只能躺在石床上,偏过头去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