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砚注意到了她唇瓣上的伤口,看得盛则宁心底发毛。
“殿下,你是不是还不太舒服,要不然我们也下去吧?”盛则宁化被动为主动,小心翼翼伸手想去扶他,叹了口气,又故作轻松道:“别说谢朝宗了,臣女都快要不认识殿下了,您这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怪让人害怕的……”
该不会是惧高惧出了癔症来了,不然得话,一个人的性情怎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一定是一时脑子迷糊,才会疯言疯语、疯行疯举。
封砚顺着她伸出来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微热的掌腹和泛凉的指腹带来双重的感受。
一边是洋洋暖意,一边是森森寒意。
“则宁,我没有变,从始至终我就是这样的人。”封砚不疾不徐地说道,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卑劣与不堪,“只不过你还未见过罢了。”
真诚相处的第一步,剖开自己。
他目光沉静,坦然,没有半分紧张、慌乱或者犹豫。
就像是向猎物展示自己利爪锋牙那般从容不迫。
他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他从未用过罢了。
盛则宁在他直白的话语中如遭雷击,张口结舌。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样的封砚若是上位后,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为何露出这样的神情?则宁你是在后悔?”封砚手掌托起她的下颚。
盛则宁被他一眼看穿,吓了一跳,努,无辜地摇摇头。
“那是何意?”
盛则宁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说辞,脱口而出:“殿下去岁在臣女生辰时说允臣女一个心愿,那今年……”
想起两人之间的旧约,如今才到第二年。
封砚眸光微敛,嗓音柔和:“今年亦是,不过你想要什么?”
第73章机会
凉嗖嗖的风往她脸上扑来,寒意钻进她的领口,她不禁想要缩起脖子,像个鹌鹑一样。
被他这么一问,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着了封砚的激将计了!
刚刚封砚才在怀疑她是不是悔了,她转眼就想用心愿换要求。
怎么看都像是在过河拆桥。
问题这河她还没过呢,就把桥给砸了,实不是明智之举。
忍忍忍,遇事要忍。
盛则宁想通其中关键,扯着自己的衣袖,在封砚看似纵容却考究的注视下把就要脱口的话重新咽了回去,然后轻轻问道:“能留到……以后再说吗?”
封砚眸眼清润沉静,如古潭无波,让人瞧不清、探不明里面的深意。
他静静地瞥来一眼,就像是学堂上准备抽查的老学究,无端就让盛则宁紧张地呼吸都浅了,唇也半抿了起来。
生怕封砚会从她的心虚里窥探到真相。
他清冷的嗓音顺着风送入耳中,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不疾不徐地对她道:“要么,现在说,要么不做数了。”
似乎是大方给了她选择余地,实则后路尽斩。
就仿佛他已经料想她所求之事,并不是什么好事一般。
盛则宁争辩不得,只能含屈咽下这口不能言说的闷气。
不过眸光瞥见他脸上的巴掌印时,又找回了一丝痛快。
虽说她的手掌也很疼,但是有时候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还是很值得的。
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都绝不会再有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可以甩瑭王殿下一巴掌而不被问罪。
他自知自己不该,所有这一巴掌他也只能受着,而说不出她半个不对来。
“不说了?”封砚温声问她,似是想要劝她珍惜良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