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心里奇怪,都这么晚了,金瑛到底要去哪里?虽然他也有些酒意,但他宵夜的时候总算控制得还好,此刻整个人还是清醒的,他担心金瑛酒多了,又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去,虽然党校总体应该是安全的,但金瑛毕竟喝了不少酒,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因此,陆轩就跟了上去。
金瑛其实在宵夜上连喝了几个满杯之后,已经超过了她的酒量,但是红酒和白酒不同,酒性来得慢,所以在送何部长的时候还不明显。但是,到了宿舍之后,她就感觉到醉意浓烈,胸口也有点难受,要是就这么睡觉,她怕半夜会吐,加上心里很不痛快,她就想出去走走!
一出宿舍,她的酒意更浓了,校园寂静,耳中听到之江的阵阵涛声,就打算从党校出去。看门的保安刚刚还见过她,也是脸熟,没加阻拦。喝了酒的金瑛加上心烦意乱,就想到江边去吹吹风,散散心。
市委党校所在地距离江边本就不远,金瑛沿着黑魆魆的小路往前走,酒意帮她壮胆,到了江边,沿着路边潮湿的台阶下到了堤岸之下,与江水近在咫尺。
天上,月亮在飞快奔跑的浮云背后时隐时现;空中,江风飞掠而过,挑逗着下面的江水,吹起了金瑛的衣襟;潮汐在不断的涌动,翻滚,卷起千堆雪,水花不时扑到金瑛的身上来,让她感受到浓重的水汽,还有水中的腥味。
然而,酒性发作的金瑛,面对夜晚浩荡的江水,竟然不知害怕,反而心中一阵强烈的委屈涌来,她忽然哭了起来:“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当初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样的丈夫!”“我是不想结婚的,可我爸妈要面子,现在变成这样,成了一段我一点都不满意的婚姻!”“我真的后悔死了,我该怎么办?!”
她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声音一点不低,但很快被江风卷走,被潮汐盖住,然而她的身子却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已!
有一次,江上的浪都打到了她的身上,将她的鞋子、大腿和手臂都打湿了,还有一股股拉力,似乎要把她整个人往江水中拖下去。
金瑛还有点力气,强撑着不让江水卷下去。然而,当她如哭如诉了好一会儿,酒意却越发浓了,身体也更加不受控制,有点摇摇晃晃。
金瑛发泄得差不多了,觉得自己也该回去了,于是她转过身子,打算从潮湿的石阶拾级而上,忽然,就在此时,江上的月光被遮住,一个大浪毫无预兆地卷了过来,就如一条怪物的舌头一般将她卷住了,往江中拖去。
一阵惊恐袭上金瑛心头,她努力往上挣扎着,手指也想抓住堤岸上的石头。然而,浪潮卷住了她的腰身不放,她的手指只抓住了杂草,连根拔起,和她一起被拖入江中。
被冰凉的江水一激,金瑛似乎清醒了过来,她小时候是学过游泳的,双手本能地想要划动,刚刚冒出水面,忽然又一阵浪卷过来,又将她卷入水中,好似无数双柔软、冰凉的手,将她缠住,再也不允许她离开。
若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她或许还能靠体力和意志继续搏击几次。
然而,在好几个满杯红酒的作用下,她的身体再也使不出平时的力气,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求生欲望。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次我把事情搞砸了,这次我要淹死在这里了,我不甘心,我不能这样,但是……身体软绵绵的,太累了,还是放弃吧,我再也反抗不了了,我回不到岸上去了……
迷迷糊糊间,她划动的手也快要停下了。
这时候,在江面破碎的月光下,一道身影一闪,娴熟地直插入水。
这人就是陆轩。陆轩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在他一个猛子扎入江中的时候,咸腥的江水立刻灌进他的鼻腔,但被他已经准备好的一口气给推了出去。之江的暗流他最熟悉不过,别忘了陆轩是江边长大的,从小就和小伙伴在水中玩耍,对江水和漩涡一点都不陌生,对自己的水性也很有自信。
他熟悉江水会如何卷住一个人,会如何击晕一个人,如何避开江水的纠缠,如何躲开它看似温柔实则强力的撞击,游刃有余地向着金瑛冲去。
这时候的金瑛,肺里的空气所剩无几,四肢软绵绵的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潮水已经大获全胜一般,即将用最快的速度将她“嗖”地一声拉入江心,彻底变成江水的一部分,成为它的能量!
“要死了吧……就这样和人世间告别了吧……我不该来这里的……”她模糊地、绝望地想着。
就在这一刻,忽然一条有力的手臂,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随后是一股力量托举着她冒出了江面,水流从她的头发里流淌而下。
“金瑛,我是陆轩!”一个充满希望的声音在金瑛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