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眼对小眼,存玉也在心里算起账来,她想起自己空空的账本和从一月前就已经是仰仗着知云才有的进账沉默了。
成亲的钱也要用知云的吗,会不会太没有出息了?
管家看着她烦恼的样子,也愁起来:“不如我明日再去库房里找找,看能不能再卖些什么东西。”
存玉也说:“年节时陛下按例会赐我银元宝,少说也有五百两。”
只是就算这些够了,可除了婚礼要用的钱外,还有更重要的聘礼呢。
存玉忧心地想,该不会到时候嫁妆和聘礼都是知云在出吧?
揣着新的烦恼离开后,存玉暗暗打算今年除夕国宴后,多向陛下讨要些赏赐,最好能是些实打实的银票。
她离开后,管家坐在灯下,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眼中却露出像是回应又像欣慰的神情。
大人比以前过得开心呢。
存玉回房后,唉声叹气地拉来自己的钱匣子,里面只有些三三两两的碎银子,加起来还没有手腕上的半颗珠子值钱。
眼不见心为净,她默默地拿了张纸把碎银子盖住,然后关好匣子。
匣子一直在大立柜里放着,她把它放回去时碰开了另一个小盒子,里面的书信在地上散乱铺开,存玉蹲下去捡,看到一封封拆开的信件上落款都是岭南。
她捡信的动作越来越慢,谢铭跑了半年了仍未找到,也许是再也不会找到了。
她记挂他的性命记挂了这么多年,她多么希望他已经冷死在了冬天寒冷的深山里,又或者被什么野兽捕食走做了口粮,再或者已经失脚坠落悬崖了。
存玉低头看着展开的信,拿起最上面的一封,这是十一月十五日寄来的。
信中说搜寻的人把山翻了个遍,只在一处破庙里见到了一件褴褛的衣衫和疑似谢铭挣脱的脚镣。
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是死是活全不知
所以,她的好父亲——谢铭到底在哪里呢?
第40章请一幅锦云封诰
她收好信件不愿再想,偏头却看到了书桌上静静盛开的一束花。
她一愣,心神从绵延的恨中逃脱,站起身从天青色的瓷器里执起玉白色的花,这是知云今日在书房里放的。
轻轻浅浅的花香里,存玉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第二日早朝后,存玉并未离宫,而是向内官递了折子求见皇帝,内侍不敢怠慢,一刻钟之后就来请她入内。
存玉跟着内侍在官道上走,她伸手摸摸了袖里写好的折子,露出一抹笑。
今日晨起饭后,她在书房写好了请婚折子,想来说服陛下不会太难,而且她是一品官,可以给知云请一品夫人,授以诰命。
宣政殿外列队森严金吾卫在护卫,龙脊上琉璃瓦闪烁着熠熠光辉,殿里缭绕着龙涎香。
皇帝坐在龙椅上,还未等存玉行礼便开口:“老师,坐吧。”
存玉拱手应是,坐在下首。
皇帝正在批阅折子,他随口问:“老师可是来问除夕宫宴一事的,朕也在想要不要让母后出面安抚宗室。”
宗室那边对于一国太后总是不在各种正经日子出面之事颇有微词,之前就曾多次在朝会上表达不满之意,最近更是气焰嚣张,也不知为什么宗室对太后那么忠心。
萧存玉:“让太后娘娘出面也无妨,终归是除夕国宴,娘娘不出面也不妥。”
“只是”她话锋一转,“太后娘娘如今年岁愈高,病体愈重,若为了区区国宴劳累了倒不好。”
皇帝会意,微微一笑:“不错,母后的身体自然最要紧,除夕就不劳累她老人家了。”
存玉轻笑轻言:“陛下说的是。”
一个内侍进来为两人上好茶,又低头退出去关上门,存玉之前没怎么见过这个太监,因问道:“陛下,不知这位公公是?”
皇帝不在意地说:“就是御茶坊的一个小太监,朕见他茶泡的好就调来身边侍茶了。”
原来如此,存玉也是见他面生才随口一问。
她看皇帝再没有事情要和她相商了,便从袖子取出折子来起身跪下。
皇帝一愣,不解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