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力太少,难免会成为进攻目标,因而在于众将商议过后,萧存玉决定将这些人打散成四队,带着足够的物资潜入深山,用信鸽相联络,伺机而动。
至于不好移动的伤兵们,则转移进临汾城内安置。
萧存玉领了一千人进了三绝山,她在三绝山上找了一处有水源的高地扎营,此处向下看可以遥遥望见突厥大军的一角。
一日,风和日丽,她招手唤下一只灰扑扑的信鸽,在火焰上烤过信纸后,墨色的字迹显现。
——疫病甚急,状若巫蛊之术,求之漠北或解。
巫蛊之术?
存玉翻来覆去这张不大的纸条,确认没有其他字迹。
她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是瘟疫吗,怎么变成了巫蛊之术,再说了,世上哪里来的巫蛊之术。
——不对。
世上没有巫蛊之术,但是有漠北的邪术。
存玉揉皱了手心的纸条,若说是突厥人使的毒计,那他们断不会在此关头退军,可若说不是阿史那孛的旨意,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难道是契丹大巫?
这更不可能了,契丹大巫早就成了阿史那孛的奴隶了。
想不出答案,她索性出门去转悠,山间空气极好,存玉看着渺远山脚下微小的狼头旗帜出神。
“大人,您看起来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存玉被近在耳边的声音惊住,她立刻转头去看,看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面容普通,笑容和善,但看着不像汉人。
存玉警惕地后退几步,她不知不觉走了很远,此地离营地并不近,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呼唤来士兵。
老人察觉到她的后退,温和一笑,娴熟地行了个中原的礼。
“小的叫张净,是不久前揭下皇榜前来的大夫。”
存玉看向他空荡荡的裤腿,那里只有两根绑在膝盖上的木棍,“我记得不良于行者都安置在临汾城中了。”
她意有所指,老人友好地笑了笑,“我的腿断了一半,但日常走路没有大碍。”
“那他呢,他是谁?”
躲在树后面的少年收回露出的脚,许久才慢吞吞地出来。
“啊嗯唔。”
“我这孙儿是个哑巴,胆小得很,又爱黏着我,大人莫要怪罪。”
萧存玉才不关心他的孙儿到底会不会说话,这老人可疑得很,或者说,所有的外族面孔都可疑。
“你看起来不是汉人,从哪里来?”
“突厥。”老人泰然自若,吐出两个让人心肝一颤的字。
“突厥人?”存玉冷笑,“突厥的大夫会来治虞朝的瘟疫?”
“是。”张净视线迎上存玉的,“我很遗憾阿史那孛殿下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他哀叹道:“凡人的生命脆弱而珍贵,长生天最呵护每一个生灵,是突厥人太过激了。”
存玉眼神动了动,想起来信纸上写的求之漠北。
“放一个突厥人进吕梁城,我没有那么大的心。”存玉打量他,“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
张净嘴角微颤:“我有突厥王庭的医书,里面记载着上百种瘟疫及对应疗法,只要吕梁城中的瘟疫源自漠北,书中便一定有疗法。”
“我不信。”存玉讥诮地笑,“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诈人,依我看,还是直接杀了你和你孙儿比较好。”
张商好似听懂了她的话,脸色煞白。
“大人若不信,我不进城便是。”张净格外好说话,“医书进去就好,我的初衷也不过是让草原少一些罪孽罢了。”
“毕竟,吕梁的情况不会更坏了,不是吗?”
“哦?狼头图腾下竟也能生出悲天悯人的菩萨?”存玉看着他从怀里掏出医书,自若地激他,“你是被族人和长生天厌弃了吗?竟然会投奔虞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