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宫正说:「奴婢只觉得太后娘娘如今真是怜爱陛下呢。」
太后听了也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孙宫正说:「从前娘娘和陛下各有立场,如今天下一统,陛下得万民敬仰,帝位不可动摇,前尘恩怨尽可了结了。娘娘既有慈心,何不主动示好呢?奴婢看陛下如今沉稳了不少,娘娘期盼的国之明君,或许在陛下身上便可得见。若娘娘和陛下齐心,旧勋新贵一体,也是百姓之幸啊。」
太后沉默不语。
然后见一位贴身女官进来禀报说:「娘娘,陛下说他日夜兼程,过于劳累,今日的庆功宴就不去了。」
「……」
皇帝果然没有变,还是如此我行我素。
不过算了,反正他也不是头一回这样。
而且他今日看起来的确沧桑疲惫,是该好好歇歇。
孙宫正说的也没错,她从前一听说皇帝这种行径就觉得他实在没有半分君主的操行,如今听了这理由,反倒怜爱比不满更多。
「那哀家早点去,别让文武百官空等着。」
孙宫正忙又替皇帝说话:「陛下征战数月,也确实辛苦,估计此刻也是太疲惫了。」
此刻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呜呜作响。
但是秦内监捧着暖手炉,蹬着脚炉,坐在值房门口,在那呼啸的北风里,依旧偶尔隐约听见桓王的哭叫。
也可能不是哭。
北风太大,听不清楚。
陛下叫人离得远一点,其实今日北风这么响,就是站在垂花门下头,也不一定听得清。
苻晔嘴里被塞着苻煌的里衫,泪眼朦胧,看着面前的苻煌。
征战天下的帝王,百战百胜,睥睨天下,如今在他身上征战。
他全身精壮,竟丝毫不显干瘪,反而力量感尽显,如今把他的腿架在自己肩膀上,筋骨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压着他长进长出。
要把他凿,穿。
他全身麻得快要死掉,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秦内监!
双福!
只可惜苻煌吩咐人都离开了春朝堂,如今他喊破喉咙,估计也没人听见。
太热了,太热了,他要被磨得着火了。
从下,面烧起来,直要整个人熊熊烈烈。
北风呼呼地卷着大雪往上飞,奉春宫的毛毡都被风吹起来了,慌得众人慌忙去帮宫人们拽住四角重新固定。
谢相这时候才得以和他日思夜盼的小儿子见面细谈。
谢良璧此次作战格外英勇,立了不少战功,早在双鸾城的时候就得到了陛下嘉奖,如今随陛下一起回京,过两日论功行赏,从此便能青云直上了。
谢相这几日干劲十足,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个儿子。
父子俩简单聊了两句,便见太后娘娘凤驾到了。
谢相立即去迎驾。
谢良璧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隔着人群,看到太后在众人的叩拜声中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