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汤碗喝了口。刚洗过澡,发梢沾着水,湿漉漉地垂在领口。
他悉心地将她头发攥起,挽了几下放在脑后。
“二哥。”
“嗯?”
她端着汤碗,小口小口抿着汤,眼睛垂看
着汤面,语气很随意平常地说:“这周末我可能得出去出个差。”
他手腕一顿:“临时出差?这么突然,是要去哪里?”
“公事,等回来再和你说。”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她转头看向他,“嗯?”了一声。
他动起了筷子,很温和地应道:“好。”
吃过晚饭,她坐在窗边让风自然吹干头发。他坐在她身后,双臂搂抱着她,将脸埋在她颈窝处,安静地陪她等待头发慢慢变干。
“今天的月亮好圆啊,说起来,马上就要中秋节。”她感慨道。
“嗯,下周五就是中秋了。”
“小姨说要我们今年去她那过节,中秋我爸妈可能也要过来。唔,这还是我在南岛过的第一个中秋节。”
“也是我的第一个。”
她侧着头,用毛巾擦了擦发尾,忽然又想起件事,问他:“中秋节要不要接你‘儿子’一起来过节?”
他犹豫了片刻,见她眼神催促,他回答:“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啊。”
从他的犹豫听出了一点儿不是发自本心的情愿,宁瑰露觉得很稀奇,琢磨了会儿,她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是监护人,还是得负责一点吧。总是当甩手掌柜,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你姑妈领养这个孩子呢?”
“我没有带过孩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他相处……甚至我还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不怎么喜欢小孩。”
宁瑰露慢慢睁大了眼睛盯着他,连嘴都慢慢张大了,她发出了一个音节:“啊?”
“也不是说讨厌孩子,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
她打断他的找补,转过身,很认真地盯着他,道:“我从来没有非常非常认真地问过你庄斯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想过,可能你喜欢小孩,在没有喜欢的人的前提下,你收养了一个小孩,虽然我不是很能够认同这个做法,但也尽力地理解,尊重。可你现在说你并不喜欢小孩。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认真地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了。”
她第一次这样严肃地同他说话,他没来由地涌上一阵恐慌。
他太了解她。她从来不是会因为喜欢和爱而盲目的人,她的懒散、随性背后有着自己一套坚定的无法被任何人左右的善恶、处事观念。
如果他今天的回答不够真诚、那么她会立刻重新审视他们这段关系。
就像放弃小提琴那样。
没有犹豫、没有衡量、没有留恋,在最闪耀的那天,她也能干脆果断地宣布她再也不拉小提琴了。
“庄斯是……”
这个秘密在他心理积压太久了,久到已经像被抽真空的袋子,难以轻易撕扯开。
他的喉结在滚动,声音压在喉咙里。
她没有催促他,只是认真地看着他,耐心等待他说完他的秘密。
“庄斯是……你……侄子。”
宁瑰露:“……”
她额角冒起的黑线如有实质,看起来很有点想给他一个白眼。
“我是说,亲的…那种。”
“我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俩是亲兄妹?你真是有够离……”
她的话戛然而止,她猛地起身,紧紧地按住了庄谌霁的肩膀,瞪大的眼睛震惊地注视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