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他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反复品嚼着昨晚梦中她和他说的那句:“谌霁哥,都下课了,你还睡啊?”
好像冥冥中,她又推了他一下,把他推回了人间。
他茫茫然坐起身,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从医疗箱里找卷纱布将手腕处的伤疤包裹起来。
清晨,正是早高峰阶段。
他拎着垃圾袋走出门。
对门正准备出门的老人看见了他,笑呵呵招呼道:“小庄,去上班啊?”
“对,您这是要去锻炼?”
“是啊。你这脸色怎么看着这么差?”
“可能昨晚没休息好,我钥匙忘拿了,您先走吧,我回去一趟。”
“哎,好。”
邻居先走了,他拎着垃圾出门,扔进垃圾桶,又发动车,往寺庙里去。
一整个上午,他都呆在寺庙里。
等到中午时间,他简单吃了一碗素面。又开车去了最近一家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和白菊。
花店店员已经眼熟他了,笑着问一句:“今天也是去接女朋友下班?”
“嗯。”
他抱走花束,放在后座上,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城市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开累了后,他便靠边停车,开始查最近一趟去南岛的机票是什么时候。
心已经空了。
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都找不到该被填满的那一部分。
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儿祭奠她。
天南地北,他的想念是否一句一句地传达到了她的耳边?
如果时间能斗转,他多希望消失的人是他。
她那么年轻,有幸福的家庭,有那么出色的成就、漂亮的人生——
即便没有了他,她也能找到更好的另一半,过好自己的人生。
可他不行。
没有她的人间,乏味到一眼能望到头。
他苦苦支撑。
只是,还有点贪心,他还想再看她一眼,无论是怎么样的她,都没关系。
他都想亲眼看她最后一面。
是什么时候掉下眼泪的,他没有感觉,等意识到时,眼前的世界已经模糊了。
城市汽笛声此起彼伏,有人却在人声鼎沸中抵住心脏,痛不成声。
一口咬在干巴压缩饼干上,宁瑰露感觉自己最近上火已经很严重了。
她一只胳膊还吊挂在胸前,有气无力道:“我是个病人,能不能给我吃点好的啊?”
“你又不能吃海鲜,船上除了鱼、海带和紫菜就只有这个了。再忍忍吧,马上到C国了。”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你们。天天吃干巴饼干,我都要便秘了!”
“别怕,我们有开塞露。”搭档安慰她道。
宁瑰露:“……”
“如果我男朋友在这就好了,他肯定心疼死我了。”她越啃干巴饼干越觉得自己太可怜了,简直想飘下两行宽面条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