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言拿着烟盒回身,扫完码后递过来。
连带着那瓶芒果汁一起付完钱后,闻斯年脸色似乎更冷了点,没再看无辜的小售货员一眼,提步离开。
门外恰好又进来一位顾客,喝得醉醺醺的,路都走不直溜。
旁边就是酒吧一条街,叙言上夜班的时候经常会有喝醉的人来买东西,倒是见怪不怪了。
但今天这醉鬼明显意欲不在购买,进了门后他就径直朝着吧台方向走,嘴里还乱七八糟念叨着:“喝啊,继续喝,你,我就点你,你来跟我喝!”
醉鬼走到吧台前,身子大剌剌往台上一趴,伸手一把拉住叙言的手腕就使力把他往外拽。
“你今晚得陪我啊,你得陪我,我付了钱的!很多钱!你出来,你给我出来!跟我走!”
叙言从没见过这样的架势,拼命把自己手腕往外抽,语调有些慌乱:“这位先生,您先把手松开,我想您是认错人了,我们这里不是酒吧……”
“我叫你出来!出来陪我!你陪我喝完酒,还得跟我回家,你听见没有?你今晚,今晚都是我的!出来啊!”
叙言被拉扯得站不稳,大半边身子都抵在了冷硬的吧台上,瓷砖硌得他腰快断了,手腕也被扯得火辣辣的痛。
“先生,先生,你放手,放开我……”
意识到这醉鬼根本听不见任何话,叙言赶紧往门边看,现在已经快夜里12点了,路上空无一人,他另只手在吧台下竭力摸索自己的手机,准备报警。
谁知那醉鬼竟然看出来他的小动作,眼神陡然变得清醒了许多,却还是紧紧攥着细白的手腕不肯松。
“你想干什么?!我不是说了我会付钱?你倒是说说你要多少钱?多少钱够啊?老子有的是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在吧台上用力横扫,旁边的几个玻璃柜“哗啦啦”碎了一地。
叙言被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白。
那醉鬼忽得使了狠力气,把吧台的隔板都掀开来,眼看着叙言就要被他从后面硬扯出来。
只听见“叮咚”一声门铃响,有人来了。
叙言心里升腾起一股希冀,不等他开口求救,便见刚才离开的人去而复返。
闻斯年阔步朝着吧台方向走过来,唇边含着根未点燃的细烟,目标明确,走到那醉鬼身旁,握住他手臂一个使力,那醉鬼拉扯叙言的那只手立马松了力气,整个人扭曲着弹跳开,抱着手臂嗞哇乱叫起来。
这会儿他的酒已经彻底醒了,指着对面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人就开始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不忍细听,听得叙言都忍不住想上去给他一巴掌让他闭嘴。
闻斯年姿态有点懒散的站着,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似乎准备点烟。
对面醉鬼瞅准时机,忽然朝着闻斯年脸上猛地挥过来一拳。
叙言眼眸都瞬间瞪大,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小心!”
烟是没点成,闻斯年反应迅速,侧头躲过攻击后,动作十分快速的攥着打火机抬手迎面出拳,一套极其专业的拳击组合拳。
一记重拳狠狠击中了那醉鬼的鼻梁骨,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
但是手里的打火机不知道飞哪去了,闻斯年甩了甩手背上的血迹,解开绷带擦了下,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门口就跑进来几个人,衣服上好像写着某某拳馆的名字,但叙言还没看清楚,那几人就把醉鬼抬出去跑没影了。
叙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闻斯年已经朝着门外走了,便赶紧从吧台后面跑出来。
“等一下。”
他在围裙口袋里摸出来两个创可贴,仰着脸递过来,有点小心翼翼的微微笑了下。
跟刚才那个露出八颗牙齿的公式化笑容不同。
“这个给你,刚才谢谢你。”
闻斯年停住脚步,垂眸看他。
小售货员头上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浅栗色细发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山林间漂亮灵巧的小鹿,漆黑瞳孔中仿佛映着碎星,漂亮柔顺的眼尾在惊慌时似乎含着汪水汽,浓密睫毛在瓷白脸颊投下蝶影,那段白皙细嫩的手腕处多了一圈红痕。
只不过被用力攥了下,就能红成这样。
现在又用带了点可怜,带了点哀切,像是冲人撒娇一样的尾音和表情说话。
闻斯年没接,俯身靠得更近了些,看他的眼睛,快要把他洞穿。
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叙言闻到了一股微苦的香水味,而后又混杂着轻柔夜风送来淡淡清甜,是冷静成熟的沉木香,又像是一张细细密密罗织过来的网,兜头将他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