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写?」
「血海深仇的怨。」
「王怨?」他似把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回味,眼里的神色有两分迷蒙,「好名字,王怨,咱们有缘再会。」
我那时并不晓得,他是刚封的骁骑将军,姓辜。
但他没有说错,我们很快就再见了。
第7章
关于是否要杀姜萸,我是犹豫过的。
毕竟她与我身上都流着阿娘的血。
但我近来时常梦见阿娘,她大抵在下头太孤单了,我与姜萸总要有个人先去陪她。
人言事不过三,我已给过姜萸两次机会。
第一次是在娘死后,我告诉她娘是被人害的,她不信就罢了,还为了保住她大小姐的好日子依然和刘瑛亲近。
后来我哭闹到爹面前要他为我娘申冤,爹不堪其扰将我撵出去的时候,姜萸就在院子里冷眼看着我,似觉得我很丢脸。
她说:「姜愿,人若不会审时度势,与猪狗有何区别?娘就算如你所说是冤枉的,那她走到今日也是自己愚笨所害,你说的话有人信吗?你要学她,我可不学,我是姜家嫡女,荣华富贵应有我一份,刘瑛爱听好话,我说几句给她听又不掉一块肉。别怪我这做姐姐的没提醒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紧要,我们终归是要嫁出去的,而我定要嫁得顶好。」
我觉得姜萸说得有道理,只不过人各有志,她有她的理,我有我的理。
那时我尚能忍她。
第二次是祖母七十寿宴那日。
因姜萸迟迟没有出现在宴席上,爹让我去后院寻她。
我方一走到荷塘边,就被一双手从后头紧紧锁住了咽喉。
那时的秋生还很胆小,寂静处只听得见我急迫的心跳声和他紧张到极致的呼吸声。
前院贺寿的烟花在那时候骤然炸出一声巨响,硕大的火花开在半空,如一双看尽世间丑恶的魅眼,吓破了他的胆。
他索性把奄奄一息的我扔进了湖中。
那荷塘淹死过好几个失足的下人,可那日偏偏我命大,被冷水一激竟清醒过来,攀着水里交杂的莲花藤叶和乱石爬起来了。
披头散发如同鬼魅一般,爬出阴曹地府。
那次,我一直以为是我始终不肯让我娘的事翻篇,刘瑛想把我除之而后快。
后来我装傻扮哑,演得辛苦才骗过刘瑛。
她也不是真打算放过我,是我落水后激起爹对我的怜爱和愧疚,非但厉声斥责了她没有照顾好子女,而且守在我床边亲自照看了我一段时日。
刘瑛自知半生的荣华富贵都系在我爹身上,在确认我对那日的事不再记得后,才给了我一条生路。
人人都以为二小姐落水后人痴傻了,殊不知我反而是开了窍。
从前那许多我想不明白的事,都在我演痴子的那段时日里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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