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入亭中,莫颜垂眸盯池里欢快自由的鱼儿,破天荒地主动问道:「若你有新的开始,你愿得怎样的身份?」
这话好生熟悉,不就是书神也提过的!
心尖微微一抖,如同风吹晨露滚落,荔枝眼若繁星,林言斟酌了会才应道:「我如今已不想此事。」
「想想罢。」
这话分明像提示,好似在告诉林言,她所在意之人不会真的有事。
她一厢情愿地如此认为,便笑道:「那自然要很显贵,富甲天下,貌美如花,当然,还得武功盖世……」
说着说着,便听到轻盈的笑。
林言几乎不曾听见莫颜笑,她乐着眼:「怎么了,我太贪心了么?」语气夹在舌尖,故意卖萌。
莫颜逗着鱼,眼仍弯着:「你一向如此。」
林言还没理出话中之意,便察觉到有人靠近,熟悉的冰寒,却在过来时悉数散尽。
在凉薄的风中,南宫昱气色如常,看不出任何不妥。他无声地挨近莫颜,二人就这样静静站着,彼此都未开口。
一群鱼儿从池对岸游来,又游了过去。
「莫莫,」南宫昱这才低沉地唤了声。
莫颜斜靠在栏杆上,随手捡起落叶扯起来:「看样子你都晓得了,是轩辕明夕告诉你的?」
低垂的视线好似含着期待,唇角轻动,似是沉思,南宫昱温和道:「二哥怎会忍心告诉我,昨夜你们谈话时我已醒来。」
「你看,我和他一样坏,还给你中情蛊,让你痛不欲生,你是否会责怪我,」莫颜将一把鱼料扔下去,转身仰望着他。
南宫昱擦干净她的手心,将刚温的热茶放上去,低垂眼睑:「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恨你怨你伤害你。」
他的手很温和,半点不复冰寒,林言心中微扯,面对玥儿之事或许最痛苦的人是他。
莫颜柔和一笑,将捂热的掌心贴于他的侧脸:「大婚就在后日,阿昱,你选玥儿还是选阿姐?」
好似惊雷前来时的电闪,即便刻意压制,却仍出卖他的内心。
良久,南宫昱才侧过眼,目光飘到湖面:「莫莫,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之人,我不能伤害玥儿,更无法对你下手。」
笑声好似清铃碰撞,莫颜摆正俊脸:「你从出生就注定要背负这样的结局,从未有选择的馀地,你知道我今日看到什么了吗?」
倔强的眼底撕扯过痛楚,南宫昱紧绷着唇,如久未抚过的琴弦。
莫颜伸手接住片掉落的树叶:「义父已找到最后一名至阴女子,下个月离殇果就会结成,你以为自己能阻止他吗?」
「若是单论武力,我和二哥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既已明白,那更应该清楚你们没有退路。」
「没有退路」掷地有声,让林言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云朵与飞鸟相应成趣,鱼儿与落叶也自欣然,而亭子里的气氛却很乏闷。
南宫昱半敛双目,在袅袅轻烟中,许久才回开口:「你那时救我,是否也是他的安排?」
莫颜停下扯树叶的指尖,眉头微挑:「那次倒真是意外,况且初时我并不晓得你的身份,若不然。。。。。。我怎会给你中情蛊。」
若不然?听这口气,有些东西愈发明了,林言强打起十二分精神。
指腹摩擦着杯壁,南宫昱眉心微紧:「不,我认为一切皆他刻意安排,你也只是棋子,一把比我还锋利的剑。」
「是又如何。」
听起来寻常的语气,却是二分自嘲,八分不在意。
莫颜眺望着山岚,语气转为少有的怅然:「阿昱,我们都回不去,不,我们怎会想回去。。。。。。」
过往的故事如腐烂的枯叶,下面掩埋着湿润的泥土,经历岁月,即便枯叶已散,但仍可从泥泞中瞥见那些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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