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车辇驶进官驿后叶晋吩咐手下暗卫继续保持戒备。
二楼厢房,姜幼安凤眸轻垂,临窗而立,片刻后却对锦月道:「传令叶晋,今夜只留半数暗卫值守。」
锦月闻言不禁担忧:「殿下不可,万一敌人趁今夜防守薄弱偷袭,那该如何是好?」
姜幼安低笑:「若是如此,求之不得。」
锦月微怔,好在很快便想明白殿下用意,连忙躬身应
是,跑下楼去向叶晋传话。
可惜,姜幼安费心设好圈套,今夜却还是没等到东兴侯,反而在半夜时分等来父皇派来接她回长安的天子亲卫左卫。
而跟左卫一起来雍州的还有跟在父皇身边二十馀载忠心耿耿的刘喜。
分别快三载,刘喜公公在官驿后院借着昏黄看清太子殿下比从前更加俊俏的面容,霎时间热泪盈眶,他嘴里不住念叨着「殿下您好像又长高了些」丶「殿下您怎么瘦了」这些肺腑之言,一时竟连圣旨都忘了宣。
后来还是左卫指挥使提醒,他才恍然想起此事,急忙打开一旁的檀木锦盒从中拿出圣旨来,神色却莫名有些悻悻:「殿下,圣上特允您站着接旨。」
「嗯,宣吧。」
姜幼安神色淡淡,话落却忽然想起什么,凤眸一眯,上上下下打量起刘喜和左卫指挥使:「慢着,父皇莫非又要诓孤?」
刘喜闻言讪笑,一边展开圣旨一边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半步:「殿下莫误会,圣上都是为您好啊,只是得知小皇孙平安降世,圣上龙心大悦,昨日早朝时一不小心就将这消息透露了出去,不想却引起群臣激愤……」
说到这儿,刘喜觑见太子殿下渐渐面无表情的脸,声音不禁越来越低:「咳,御史台那些个言官也是不像话,今晨早朝竟挨个参殿下您行为不羁丶太过风流丶伤了天家颜面,圣上没办法,只好当着百官的面保证,等您一回长安便将您禁足东宫。」
这番话转述到最后,刘喜的声音险些淹没在森森呼啸的夜风里。
姜幼安冷呵一声:昨日?今晨?父皇这瞎话怎么不编到大后天去?
北风呼啸,她负手而立深深吸气,好半晌才勉强压下心中怒气,咬紧后牙问:「禁足多久?」
刘喜瞥一眼圣旨上的字,却不敢开口,只好神色恭谨的将圣旨呈到太子眼前。
姜幼安便见玉玺印旁清清楚楚的写着四行字:朕不觉太子有过,然群臣愤然,朕不得已罚太子禁足三月,望太子万莫悔改。
「……」
姜幼安眼角一抽,无言以对。
第94章
「即日起孤不见任何人,包……
父皇破了她的局。
将书信从延洲原县传到长安只需四五日功夫,算算时间,若东兴侯有所动作,正该是这两日。
可父皇前日在朝上故意透露出她「在外拈花惹草让人诞下孩子」的消息,这段时间左卫又恰好不在长安,东兴侯哪怕是用手指头猜也该猜到了左卫去向。
如此一来,即便他收到「萧皓被太子抓回长安」的消息后当真派人暗中来截她,如今只怕也下急令将人召了回去。
驿馆厢房内,姜幼安屏退众人后望着床头烛火轻晃摇篮,眸光愈深。
另一厢,长安。
萧皓的母亲谢舒兰在得知兄长将派去救她儿子的人又被悉数召回后火急火燎的连夜赶来了东兴侯府。
管家来通禀时谢峥正在院中练刀,闻言冷哼,「咣」得一声斩碎院中石桌:「让她去书房等着。」
管家浑身一颤,低着头应是,步履匆匆地赶去前堂复命。
不想半道却遇上不管不顾冲进内院的谢舒兰,管家连忙出声劝阻:「三姑娘且慢,侯爷让您去书房等他。」
「书房?哼!我看兄长这是心虚不敢见我!」谢舒兰怒气冲冲,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三姑娘,您就听小人一句劝,天冷夜寒,侯爷方才练刀练得满头大汗,若不沐浴更衣怕是会着凉……」
管家话说得客气,乍一听,好像只是在担心家里主子的身子骨。
谢舒兰却像是被人掐住命门般忽然停住了脚步,练刀……兄长上回深夜练刀还是十几前长嫂病逝的时候,难道兄长将救皓儿的人召回长安真是有什么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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