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开口:「我同芙妹一齐长大,自小的青梅竹马,我心里亦是早就认定,此生非芙妹不娶,奈何芙妹却只当我为兄长。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日,芙妹满心欢喜与我介绍蔺霄冕,甚至为他,不惜离开凤来。」
顾颜千想万想,都不曾,也不敢猜,谢绾芙的情郎竟是当今圣上。再联想当年帮助谢释尘脱罪的神秘人,顾颜心里一下就豁然开朗,难怪当年之事能办得干净利落,连沈朗潍都寻不出蛛丝马迹。
再听谢释尘方才道,真相是与沈朗潍相关,她亦可能会失去他。
「义父,这又与六郎有何干系?」
谢释尘馀光瞥向顾颜:「前世你亦曾深受其害,难道还参不透其中玄机!」
「深受其害?」顾颜微微蹙眉,思绪随着记忆往前。上一世,她心思全在内宅,未曾涉猎朝堂却还无端卷入其中,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悲惨结局。
这世她亦曾反思,却始终不明凶手目的究竟为谁!而今听谢释尘的意思,这些阴谋原是冲朗潍而来。但,朗潍纵是典狱司统领,定国公府嫡子,权利影响却始终有限,那些人为何要将矛头朝向他?
前世阴谋涉及当朝太子丶四皇子丶沈容期,看不见的暗处说不定还有萧贵妃丶安王等等。
「义父,朗潍难不成是……」顾颜又将线索想一遍,当即一个大胆的,十分荒诞的猜测印在她心中,惊得她心都漏掉一拍。
「是圣上的儿子?!」
谢释尘叹了口气:「阿颜,这下你该明白我的用心,理解我为何要阻止你探究前世之事了。」
顾颜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这不可能,朗潍明明是在定国公府,若如此,难道祖母他们都不曾察觉异样?」
谢释尘动了动身,目光看向青玉宝剑,那些尘封已久的沉痛回忆正在慢慢释放,亦一点一点地侵蚀他的心。
当年,蔺霄冕还未登基,正意气风发,赤手可热。奉先皇命,蔺霄冕去往柳地巡视,后又遇上西域细作逃亡,细作在集市上绑架一名人质,而那名人质,便是谢绾芙。正是由于这个意外,两人历经生死,之后蔺霄冕还以玉佩为誓,与她私定终身。
谢绾芙开始并不清楚他的身份,也是随他入京,在一次偶然,得知他竟是当朝皇子。
蔺霄冕旦旦信誓,绝不负两人之情,还令辟新府安置谢绾芙,两人也过一段安乐。但世上并无不漏风的墙,这段秘缘也终被其他皇子探知,还藉此作矛,欲要重击蔺霄冕。
那时谢绾芙已近生产,风急雨至,竟有刺客夜闯擒人。慌乱中,她受了惊,动了胎气,在那夜生下沈朗潍后,便撒手人寰。
当时恰逢先皇身体抱恙,朝堂动荡不安,争权丶夺位,危机一触即发。谢绾芙身份本不为人知,纵是蔺霄冕也无法手刃仇人,无奈只能隐下,伺机再动。
沈归川与蔺霄冕亦臣亦友,真正的「沈朗潍」出生时便先天不足,还未满岁就夭,加之两人年岁相近,于是一招偷梁换柱,便可瞒天过海。
顾颜得知真相后,目光都呆凝,她愣在那里,半晌儿说不出一句。
谢释尘又从柜中取来一盒,打开后,那枚刻着芙蓉花的玉佩,赫然出现在顾颜眼前。
「这枚玉佩便是两人定情之物,玉佩是有二,另一枚一直在蔺霄冕处保存,不想,他会赐予朗潍作礼。」
顾颜:「所以前世朗潍是知道他的身世?」
若非如此,这枚玉佩也不会光明正大戴在然娘身上。
谢释尘点了点头:「前世因我疏忽,一日醉酒后竟道出这个秘密。朗潍心气极傲,得知真相后承受不住,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丶意志消沉。阿颜,你再仔细回想,那时当真没有察出不妥?」
顾颜记忆延展,前世,就在她见谢优然前,沈朗潍有段时间的确很反常。他饮酒,但从不酗酒,那些日他时常会喝得酩酊大醉,有时甚至连意识都不清,还得由何潋背回。
谢释尘接着道:「先前也是义父骗你,朗潍前世之所以与然娘演那场戏,是因为此事不知为何竟被太子获知。蔺霄冕早有废黜之心,太子身感危机,于是密谋除掉朗潍,朗潍担心与你牵连,这才无奈逼你离开。」
顾颜双眸泛泪:「他为何不与我说明,还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逼我恨他。」
谢释尘语重心长道:「若你得知真相,定不会舍朗潍而去,势与他共生死,但很显然,这结果绝非朗潍想要。」
顾颜低眸,心底涌上一种说不出的辛酸感,她鼻尖一酸,泪竟不受控地滴落。
「阿颜。」谢释尘屈膝,用恳求的语气:「就当义父求你,不要再执着真相,让这个秘密永远掩埋世间吧!」
「义父,您这是作甚,阿颜担当不起。」顾颜连泪都来不及擦,立即将人扶起:「义父,阿颜亦不想再见朗潍消沉,我答应您,会一同守护这个秘密,至死方休。」
有了她的保证,谢释尘总算得了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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