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今身兼两路安抚使,以及河东路转运副使的王景禹。
原本在不到半个月之前,他的几案上,还全都是关于王景禹在北齐谈判所取得一个又一个进展的奏摺。
在王景禹的奏摺当中,向他详尽的汇报了关于特区长官竞选以及执政组筹备的计划。他相信,只要按照这个计划实施下去,大景朝取得第一任行政长官的胜算非常大。
届时,此前所有关于与北齐达成这样盟约的非议,都将大大消散。
他也可以对王景禹的出使之功,正式给出认可与表彰。同时,这也是他自己的功绩。
可是……
偏偏在这个时候,在河东路出了这样的水灾水患……
他双掌紧紧覆着桌面,左边那一摞王景禹奏报上来的水患治理,以及需要朝廷调派的支援,这些片刻不得耽误的救灾事宜,他都已经处理完。可另外右边的一摞,却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袁寅自殿外进来,看了看皇帝的神色,躬身请示:「陛下,蔡相公到了。」
赵璜抬眸。
自河东路水患的消息传来,蔡阙除了在议事的朝会之上,公开提出必须对直属官员问责以外,已经连续多次递了摺子进来,要求面圣。
他知道蔡阙是何意,一直以救灾事宜紧急,非此事不论的态度,推拒着不见。
可听闻了宰相面君的要求被连续推拒之后,不仅朝臣们就此事上章劝谏的一天比一天多,昨日太皇太后也派了人来,质问他身为国君,何以避宰相而不见?
袁寅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赵璜说话,须臾,他听到皇帝说:「这些奏疏,全部留中不发。」
袁寅见皇帝所掌所按的,正是他右手边那一摞,他没有多说什么,只再次躬了身子称是。
第186章
一个时辰后,蔡阙脸色铁青的出了崇政殿。
不仅今天他主张将水患发生地主官问责,就连他严肃要求更换主持赈灾官员,由太原府知府王端暂代王景禹之职责,统领全路救灾事宜的请求,均被皇帝一一驳回。
即使他拿出了充足的条例支撑,皇上仍然以大灾当前,不宜大动干戈,以免乱了救灾局势为理由,将处置的时间不断往后拖。
皇帝很清楚,这件事情早晚他都要让步,王景禹作为一路深度参与了汾州水务的一路转运副使,此责难逃。
蔡阙知道皇帝早晚要认下此事,可偏偏一直在一个拖字诀。
迟则生变,他可不想与一国之君这样打长时间的消耗战。况且,这些年来,他已经忍了这么久,如今既然时机来临,必然要一出手就将对方彻底拉入毫无反抗之力的境地去。
夜间,裘培丶褚茂通几人都在蔡阙下职之后,自动的聚了过来。一见面,裘培见蔡阙疲惫又不爽快的神色,便知今日面见皇帝不顺利。
他哼了声道:「也不知这破落农户子,究竟给我们的好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这般处处维护于他!」
褚茂通坐在一旁,想了想说:「不然,我们继续上摺子!群情汹汹,皇上总不能一概留中不发!若真如此,那我们这些谏议大夫,也该上章请求去职了!满朝文武与那一个破落农家子,皇上总该知道,究竟孰轻孰重吧?」
两人说完,都看着蔡阙,但蔡阙始终不发一言。
显然,这样的做法在蔡阙看来还是不够。
须臾,蔡阙开了口:「奏疏我们可以上,可是也不要太小看了那个农家子。无论是朝野还是民间,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的,不在少数。与皇太后皇上亲近的杜家丶常家,他们的子弟可都是王景禹的同年至交。翰林院,地方州府,甚至你们三司之中,对王景禹持好感的人,可都不是一个两个。就看上次,王景禹在北齐的谈判,那样一个两国共治地方的异想天开之策,何以我们都没能将他阻拦下来?最终不还是眼睁睁看着皇上通过了他的谈判方案?」
他看了看褚茂通:「方才你说的事情,在上一次的事件当中,我们难道没做吗?如今,皇帝已亲政多年,羽翼渐丰。还说什么满朝文武,这朝野上下,与我等一心之人,可是愈来愈少了啊。」
「蔡相说的不错。」
裘培拧了拧眉,「若还是像上次那般,继续试图以言官和舆论来逼迫皇帝,显然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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