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接过伞,只想离开。
却听见李斯粗犷的声音追来:「是万寿宴之事。」
姜时愿止住脚步,颤着声,努力压抑喉咙中的哭意,「你说,是。。。什么?」
「姜司使还记得,万寿宴之时,舞女行凶,烟毒遍布,我率禁军欲突破金銮殿,但殿门如青铜门般重如千斤重,迟迟久攻不破。」
姜时愿当然记得,甚至记忆犹新。
当时天降狂风,呼啸之发直破殿门,满城凄凉风雨都仿佛倒灌于金銮殿内。
「那时,忽然狂风大作,如有天助,才能破门。但臣知道,那不是天助,乃是一人的剑气。」李斯又回想起那时琉璃瓦上,站在残卷黑云后的影子。
「那人剑气恐怖如斯,登峰造极,下官实为感叹。」
「下官在想,莫非姜司使认识此等高人?」
她怎会认识?甚至,她都不知道那股冷风竟然是一人的剑意?
姜时愿唇瓣毫无血色,强稳心绪,深知李斯不可能凭空揣测,又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我认识此人?」
李斯:「姜时愿可还记得,嬷嬷将永安公主推入水中一事?」
「嬷嬷将公主水中之后,又欲对姜娘子出手,那时也是无风自起,刮于林间,所以嬷嬷才被迫收手。」
听着李斯这话,姜时愿忽然忆起,嬷嬷被抓后,对她咬牙切齿,避问着她,『早知道,我方才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该杀了你!说!姜时愿,你身后之人究竟是谁,是谁一直在保护你!』
姜时愿头皮惧麻,四肢皆是被冰冻住了,整个人如坠深渊。
她是如此聪慧,又怎会不知是谁最有可能豁出性命,去保护她。
万寿宴上,他出手,是因为她被困于殿内。
嬷嬷欲杀他,也是他出手,才救她于水火。
两次剑气皆是因她而起。
姜时愿胸臆皆堵,没有一丝冷气进入肺腑。
她如坠入水底,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如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如若众人所说不假。
那她的夫君,沈浔,绝不是不会武功的白人。
她的夫君,会武,且武学造诣绝非凡人。。。。
而这一切,她从不知晓!
姜时愿悲恸欲绝,心如刀挫,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强撑着回到典狱的,看着厢房内的一切她恍若隔世,她看着木施上悬挂着的玄衣,更加尤为陌生。
她泪水再也不可控制。
真相如此赤。裸存疑,一切都在等待着她亲自去验证。
去验证她的至亲,她从未有过一丝怀疑的爱人。
悲愤交织着无数的欺瞒和谎言,险些将她撕碎。
万箭穿心,大抵也不过如此。
烛火摇曳,月色如冥纸的脏银色映亮着她杂糅着无数情感的眉眼。
月升,月华又缓慢下移,渡地迟迟凝在下颌的泪滴上,宛若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