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愿想。
他作为魑的时候,有人的情感吗?会悲?会怜?会爱吗?
姜时愿对魑了解太少,也可以说对她夫君曾经的过往一概不知。
思及此,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此人能给她答案。
*
天牢当真不是一般的冷,哪怕地上已经初春,莺飞草长,万物滋润,可地下依旧阴冷死寂,潮湿不堪。
狱卒甚至穿的还是厚袄子,看见姜时愿来了,顿时清醒,「大人怎么来了?」
「案件细节还再略有遗漏,故尔再来提审嬷嬷。」姜时愿看着狱卒提起桌子上的煤油灯,又从墙上撸了一把钥匙,边领路边小声嘟囔:起了怪了,今日什么大人物都要亲临天牢,搞得跟过年一样。
「噔噔噔」的脚步声齐齐,狱卒瞧着金子牢一百号,停下来了脚步,朝着姜时愿示意嬷嬷就是被关在这间。
月光如水,映照出嬷嬷扭曲的面容,再次见她,姜时愿甚至都快有些认不出。
然后,嬷嬷却一眼认出了她,倏然暴起冲至姜时愿的眼前,目光眦裂,与姜时愿近在咫尺。
虽然近在咫尺,但已是嬷嬷不能碰到姜时愿的距离,混黑如墨的血顺着肩甲的弧度淌下,殷红大片。
嬷嬷发了疯的大叫,半是愤怒,半是身体被撕裂之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时愿这才瞧清,从灰墙中连出的两道沉重的锁链,末尾缀着铁钩,穿过嬷嬷的琵琶骨,露出锈迹斑驳的钩尖。
这是什么刑罚,她在十八狱中都未曾见过,看上去残忍至极。
这时狱卒看清姜时愿的顾虑,解释道:「姜司使有所不知,若是平常不会武功的白人上带枷锁或者镣铐,下拴铁链,便就可以制服。」
「但习武之人却大大不同,单一的刑具或拿金子做的牢笼都关不住他们,好在左相发现若是以铁索穿过他们的琵琶骨,这样…他们即便有力也使不上,一身武功无法施展,自然也就无法显示神通。」
狱卒咯咯地笑道,「嬷嬷不过才穿两个就能惹得姜司使如此不忍。大人怕是没想见过上穿四,下锁二的惨人啊。。。。」
他啧啧嘴,「下官就曾遇见过。那时每隔一周,怕他重塑筋脉,下官都要亲自前往去挑断他的手筋丶脚筋一次。」
姜时愿不忍再听,吩咐着狱卒退下,狱卒犹豫再三,最终离开。
火盆中的炭火噼里啪拉地燃烧着木炭,姜时愿寸步不退站在嬷嬷的面前,看着她几近毁容的面容,声音凉凉如水:「嬷嬷跟随明婌多年,应当知晓她心中日夜相思丶牵肠挂肚的是哪个男子吧?」
「与你何干?」嬷嬷扬起残缺见骨的下颌。
「是魑,对不对?」姜时愿道。
嬷嬷目光凌厉,「你是如何得知的!」
「嬷嬷如今是我再提审你,不应由你来审问我?」姜时愿淡淡一句,立即高下立见,嬷嬷闻言怒目而视,恨意难消,但又无可奈何,她深深叹息几许,只叹明婌爱错了人。。。。
嬷嬷抬眼问道,「姜司使今夜特支开旁人,来找老奴,所想问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姜时愿:「我想知道魑的过往,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魑?」嬷嬷笑笑,「已亡之人罢了,竟劳烦姜司使亲自来到这污秽之地,罢了,既然你想听,我会告诉你。。。。只是想求姜司使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