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跳如鼓急促,听着悠缓潜行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白无常冷汗直下,一个接一个沉闷的磕头声接连不断,「魏国公饶命,魏国公饶命。。。。」
「是我。」清冷玉质的声音传来,白无常茫然地抬起头,怔怔地看见谢循解下面具。
「他娘的!」诧异到白无常当即爆了个粗口,「魑大人,你不会胆子大到杀了谢循取而代之吧!」
「这他妈的,可是不亚于诛九族的大罪!你如今怎么就疯成这个样子了呢!」
白无常当即决定要逃命,绝不会陪这疯子再多呆片刻。
谁料,谢循利落明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就是谢循。」
白无常大愕,听着谢循冷言冷语地讲述经过,倏然,就连白无常亦察觉不对,「你是四绝之一的魑,也是如今名震天下的魏国公?」
如若是这样,那谢循这一生可谓是巧得惊天动地。
前半生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四绝,后半生成为了搅弄朝堂的权臣?
一个低贱下作还是罪奴出身的人,这一生怎会巧到连连跳跃阶级?
入江湖,能当顶级杀手。入政堂,又是权倾天下之人。
白无常尚且能想到之事,谢循如何会想不到?
谢循冷冷一笑,「巧到谢某简直就像是棋盘上的一落子,巧到谢某的一生像是被人精心操控那般,是嘛?」
暗河众人人尽皆知,魑十三岁时,勾结沈煜,背叛暗河,从而被暗河阁主刺死。不过这死之中,多少藏着玄机。
而满朝文武皆知,十六岁的青年收养在左相膝下,左相爱之,为他冠姓氏为旁氏贵姓,谢。后来,这位青年名震朝堂,成为魏国公。
十三岁的魑,十六岁初显锋芒的魏国公,皆是谢循。
谢循在他人口中知晓前半生和后半生的过往。
却对其中空白的三年,茫然不得而知。
「这三年,定然藏着能解开所有谜题的关键。」
「是吗?」
谢循声音轻微,凝滞,像是说给白无常听的,却更像是吐给自己。
谢循盘腿坐下,颇为书生气的手将青鬼獠牙搁在腿膝之上。
白无常半有猜测,纳罕着:「所以,你如今是打算恢复记忆吗?」
「解蛊吧。」谢循阖上双眸。
白无常听着谢循的吩咐,赶去佛龛之下掏出紫檀锦盒,再看母蛊,再将视线移向谢循,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唯有暗河之人,才知这种无形的桎梏,它如一根铁链死死拴住你的脖颈,无论跑至天涯海角,依然逃不过锁链另一端人的掌控。
穷尽真相,追忆缺失的记忆,有时候也跟尖刺一般锐利。
白无常仍是不忍,「你真的做好准备直面一切了吗?包括阁主?」
谢循垂下眼睫,长睫翼动,落下一句:「心意已决。」
官场沉浮,宛如龙潭虎穴。
不知全貌,顷刻之间便会粉身碎骨。
如不拨开迷雾,他永远如困兽,永远是棋盘上的一子。
蚍蜉之力,难以护住心爱之人。
「这解蛊之法,在于利用母蛊相吸,引出你体内的子蛊。解蛊之痛,犹如脱胎换骨,你当真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