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葱玉指尖掐着娇嫩花瓣,又看向迎宵节时夫君为她簪的那朵山茶花,纵使她已经用心放在水中浇养,妄图留住春华,却依然抵不过物是人非丶天地因果。
山茶花终究慢慢地枯了。
腐败霉色慢慢啃食着仅剩不多的美好。
腐烂,是落花的结局。
只是惜花之人,不肯放手,罢了。
也是她一直困于迷境,不肯清醒,罢了。
思及此,姜时愿心念所动,撸起带着水珠儿的山茶花,看着残花随风飘走,不去理会落花入泥的结局。
姜时愿来到伏魔殿,她向左右司使以修整旧案中遇到问题为由求见魏国公开解。
不知为何左右司使皆已换成了生面孔,他们念及她的官职,自是不敢多加阻拦的,只是说着魏国公眼下仍在皇城之中,恐怕要让她在殿中久等,姜时愿轻声说道无事。」
左右司使帮姜时愿推开厚重的青铜门,殿内部更是森冷无比,入目三分的恶鬼佛像之下悬挂着残破的铜灯,蜡黄灯油已经淅淅沥沥淌在青砖之上。
分明是白日,更格外阴森,如同人间地狱,让姜时愿脚底生冰,寸步难移。明明有如此危险的信号,而她非要一探究竟,去探查这殿内的一切,寻找能将一切谜题窜来起的蛛丝马迹。
姜时愿来到黄花梨翘头案前,看见几上食盒中敞开发冷的桂花糕,又在紫檀嵌云石小几上寻到了被饮到一半的茶水。她端起茶杯轻嗅,雪山君茗,也正是她夫君最喜欢的口味。
倏然,池中的鲤鱼似有所感,鱼尾戏水,哗啦哗啦的水声潺潺。
姜时愿临近池潭,却听见水池之下传来细微低沉的呻吟。
这叫声凄惨丶哀嚎,跟十八狱中被束缚的恶徒如出一辙。
她又见池潭的深度略有低微,不符合工部所建的常规。
莫非池潭之下,别有洞天?
姜时愿四处寻找机关,在推动喷水虎首之后,地面大震,斗转星移,池潭移开,露出一条通向地底黑暗无穷的隧道。
姜时愿拿出火摺子,小心探下,地面暗红的血迹驳驳,一路引导着她走向深渊。
凄惨叫声愈来愈近,骇得她内心狂颤不已。
这里关着的人是谁?
恶徒,罪人,那又为何不关押在十八狱,为何魏国公又要单独关押他?
在这暗室之内,连同姜时愿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丶压抑。
她听见远处时而传来低低啜泣,时而又传来亢奋之声,时而又成为着喃喃之声,疯魔不已。
在黑暗的尽头,她看见一个人蜷缩在暗室中央,衣不蔽体,毫无尊严。身上无一块完整的皮肉,布满新旧交错的伤口。
那名男子浑身上下唯有脸还算安好无恙,双手紧紧护着怀中的一块青铜,口中语无伦次。
「你休想,你修养夺走我的位置,我就是谢循。。。。我是谢循!我生来本就是谢循!魏国公之位是我的。。。。不是你
的。。。。。」
姜时愿心神惧震,惊愕失色,连忙以袖捂住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