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找医官,你们为何不找姜时愿,我瞧着姜时愿学的正经医术就比我好很多。。。。」
提及姜时愿,袁黎又是气不打一出来,一脚差点没让白无常断子绝孙。。。
最后,威逼之下,才让白无常暂以药石先吊着,但也仅能拖三日。
这绝境几乎把陆观棋逼得焦头烂额,典狱的医官大半数是左相埋伏的眼线,而皇城中的御医又势力复杂,不知阵营。万一谢循性命不保的消息外泄,典狱顷刻之间,就会被猛虎剐食。
眼下,只能去京外请医师,既要此人医术超绝,又要经历重重查证,确保此人不会日后反水。
陆观棋想来想去,也只能将此事交给与他暂生嫌隙的陆不语。
第一夜对众人来说皆极为漫长。
谢循情况不妙,随时有性命之危,白无常一个脑袋感觉都不够袁黎砍的,而袁黎不好过,寸步不离地守着不省人事的谢循,两个眼睛肿成了红柿子。
而姜时愿的第一夜更为之煎熬,心思如灰,泪意干流,一夜未眠。
一双本是白皙滑腻的柔荑被狠狠被搓至血色,也不肯罢手,更见盆中腥血,她泪难自控,悲痛欲绝,双手又开始止不住地发颤。
她感受着寒意跗骨直上,脑海此时贪恋的却是谢循曾经抱她的温暖。
还有回忆着。。。凄凉雨夜之中,他怀抱渐凉,弱了气息,倒在自己的怀中。
思及此,姜时愿崩溃决堤,拼命想抹去和谢循有关的记忆,灌输着他本就该死,杀了他,是他罪有应得。
而思绪却不可遏制地回想起,他低伏在自己的耳旁,话音温润:「阿愿,别怕。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手了。」
被回忆折磨,又在被仇海吞噬,压抑地姜时愿快喘不过气。
她孤苦无依,缩在墙角,求着兄长带她离开。
第二夜,姜时愿又失魂落魄地来到融雪阁中。
曾在这里,她初次察觉她的夫君似有隐瞒,此人谋算深不可测。
姜时愿立于廊下,看着满院芳华刚开又被冷雨打落,漫天飞花,满地残红。
本是常理,却又为何伤怀?
姜时愿走近古树前,忽然觑见树干上一道宛如刻刀凿去的五指抓痕,还残留着斑驳血迹。
她深深被抓痕定住了,不知缘由,而后听见白无常的声音飘来,「有一天没一天咯,这谢循死就死呗,好死不死非要拉着我陪葬,罢了,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
忽然躺在树前醉饮的白无常也察觉到了树后躲藏的女子,瞧她双眼红肿,憔悴不堪,再推敲昨夜『沈浔』昨夜生死不明而姜时愿作为妻子却不闻不问,大致猜出来了二人之间发生了何事。
白无常原不想管夫妻之间的恩怨,但奈何谢循若死,他也得跟着小命不保。
更况且谢循是生死是死,可全在姜时愿的一念之间。
白无常用着声音将姜时愿引出来。
「你可知这古树上的五指抓痕是谁而留,又是因何而来?」
「想你也不知道,是一个世间最愚昧的人。」
「故事太长。。。该从何讲起呢?」白无常悬着酒壶,将最后一滴酒水,呛入喉中,「那便先从天外天吧,姜司使可曾亲眼见过猎宴?」
白无常开始悠悠讲述魑的过往,一个父母双亡的是如何被人撸去天外天,又是如何为了求生而被迫参加猎宴。
姜时愿猜到了他话中的最愚昧之人是谁,也是她第一次了解谢循作为魑的过往。。。。
天外天的擂台残酷,以欲丶利丶权为辅料将无数苦命孩童凑在一起自相残杀。
光是回忆起一次,姜时愿都心起恶寒,更何况作为参与者的谢循亲身已经经历过了无数场,年纪尚幼的他却经历了这世间最残忍丶最溟灭的人性。
难怪他的身上布满了许多不可磨灭的伤痕,原来都是幼时之伤。
也难怪,他会变得嗜血无情,杀人如麻。。。
「姜司使。。」白无常声音微黯,倒不是特地帮谢循说话,「天外天那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不成为嗜血无情的魔头是活不下来的。但估计你也体会不到,你自小出身望族,活在锦绣堆中,自然鄙昵亦或者可怜我们这类人。就像富人对贫贱之人无非是厌恶或怜悯这两种情绪。」
姜时愿抵着粗粝的树干,抓痕深深嵌入,「可这皆不是他作恶的理由,杀人嗜血者。。。」
「你可知全貌?」白无常眯着眼睛,强硬打断,「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这道理你比我更懂,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