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唐旭轻声说道,语气悠闲,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仿佛在评论一出有趣的戏剧,而非一场生死对峙。他的声音里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尖锐,像刀尖在丝绸上轻轻划过,「你们两个心照不宣的样子,像极了十四年前你我在街头对视的那一刻。」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音调变得柔和,带着怀念,仿佛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夜晚,两个饥饿的孩子在雨中相遇的瞬间。「那时候的你,眼神里也是这样的信任,只不过对象是我。」
这句话悬在空气中,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无声的涟漪,拨动着沈放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沈放缓缓站起身,动作里带着疲惫,却又透着不可动摇的决心,他转过头,终于直视唐旭的眼睛,两道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如同多年前的重逢,却已物是人非。
他开口,声音低哑却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被硬生生挤出,带着一种几乎令人心碎的真诚:「十四年前,我想救你。」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而悲悯,像是一个无法放手的承诺,又像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现在,我也想救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精准而无情地捅进唐旭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刺穿了他多年来精心构筑的防御,他的脸色忽然变了,从容淡定的面具瞬间崩裂,像一面破碎的镜子,露出下面压抑已久的狂怒和痛苦,那一刻,他眼中的光彻底暗了下去,只剩下一片虚无的黑暗。
「救我?」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却比哭还难听,眼神变得危险而不稳,像即将出笼的野兽,随时可能撕裂一切阻挡在前的事物,「你凭什么救我?你有什么资格?」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像是一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断裂,「当年是我从地狱里把你捞出来,现在你要反过来救我?」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混杂着愤怒丶震惊和某种说不清的伤痛。
沈放看着他,眼神出乎意料地平静,如同暴风雨中心的一片静谧,像是早已看透了所有的结局:「凭我是你这辈子唯一信过的人。」
这句话不是指责,不是炫耀,而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陈述,一个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回避的真相。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没有任何自傲或责备,只有一种深沉的理解和接受。
空气凝滞得仿佛连灰尘都静止了,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成为一段无限的等待。过去和现在,背叛和忠诚,爱与恨,全部揉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无法分割的命运纠缠。
唐旭左手缓缓抬起,动作优雅而从容,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心排练的表演。枪身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枪口稳稳地对准林星澈的太阳穴,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凝视。
他的右手则握着一个黑色的遥控引爆器,拇指搭在那个刺眼的红色按钮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像是随时可能按下去的审判者,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
他笑了,笑得轻柔而克制,眼神却冷得令人发抖,如同寒冬的冰湖:「你不是来了么,阿放?」
他用那个亲昵的称呼,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呼唤长久未见的爱人,带着一种病态的亲密,「可我等的,不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警察,是你。只有你。」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占有。
沈放缓缓站直身子,像一棵在暴风雨中依然挺立的树,眼神沉如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放了她,我留下。」他的语气不容商量,像是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那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而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唐旭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微眯,露出一种近乎宠溺的强硬,像是在对一个固执的孩子说不:「不,是你跟我走,我才放她。」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重量,像是早已决定好的结局,不容更改的命运。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有一种奇异的坚定,仿佛这是他计划了十几年的终点。
「别误会,我不是想杀人。」他抬了抬手中的遥控器,枪口依然稳稳地对着林星澈,笑意未减,眼神却危险至极,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我只是想让你认清一个事实……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这句话不是威胁,不是恐吓,而是一种病态的宣言,一种执念的体现,一种深入骨髓的确信。唐旭说这话时,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那是一种被时间磨砺却始终不灭的执着,一种病态却真实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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