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那位倒是有半份方子,上回小世子发热时,您让我给
他的。」
任兰嘉面色一正:「他没有我的令,不会轻举乱动的。」
曾老垂下头,瓮声瓮气道:「如果是观南假传了您的令呢?」
想起观南的那些放肆举动,任兰嘉眯了眯眼眸:「如果真是那半分毒引,会怎样?」
曾老:「如果是完整的毒引,七日必亡。如果是我给的那半份毒引,也只有半月时间,半月内若毒引未解,那便再无回天之力,即便吊着命,也撑不过一月。」
半月,怪不得观南说给他半月时间。
算算时日,曾老来给她解药那日是她在此处的第五日,今日已经过了七日了,小皇帝至多剩下七日的光景。
任兰嘉皱着眉。
七日了,观海居然还未还找过来。
用完膳,侍女将碗碟都收到了餐盒内。任兰嘉看向曾老。
「曾老,陪我下会棋吧!」
在这院子里,任兰嘉无所事事,只有曾老在身侧。而她和曾老又无甚可聊的,思来想去只能靠下棋打发时间。
听到下棋,曾老苦了脸。
他一个医者,一贯读的是医书,也不怎么看棋谱,棋艺和眼前之人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曾老想拒绝,却又不敢,但又怕自己的棋艺太糟糕,惹她嫌弃。两相为难之际,外头传来脚步声。
曾老率先转头,转头就看到了从院子中信步而来的观南。今日的观南一改那夜去找他时的湿漉狼狈模样,也褪下了他一贯穿的黑衣,换上了一身月白长衫。修长身姿配上月白长衫,观南身上的冷冽气质散去了一些,多了些文雅味道。
观南越走越近,曾老看着他不由有些恍惚。恍神间,他似乎见到了年轻时的裴太傅,当年的裴太傅也是这么一袭白衫,顶着这么一张面庞,自信又从容。
裴太傅,裴家……
曾老回过神。
到底是裴家子孙,当了这么多人,这一身气度自始至终都没有被磋磨掉。他和他小叔还真是一样,本都该是人中龙凤,只可惜世事无常。
曾老年事已高,历经沧桑,又怎能看不出观南的那些心思。裴家若在,他尚且只是有机会一博,裴家都没了,他又怎么会有机会。
还是太年轻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该用这样的手段。这么多年,他难道不应该最清楚,他心尖上的人一贯吃软不吃硬。
曾老摇摇头,想到了曾经自决的那几位裴家郎君,裴家人,做事似乎都这么刚烈决绝。
这世上,哪能事事如意。留条命才是正道啊。
想到此处,曾老看向观南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而观南,似无察觉。擦过曾老的身子径直朝着任兰嘉走去。距离任兰嘉两步之遥,观南掀开衣袍一如既往又跪下了。
双膝跪地,膝盖毫不犹豫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曾老回头,看到观南那笔直直跪着的身子,只觉着头疼。
现在才来跪,都两日了,便是把膝盖跪烂,佛祖显灵都救不了他了。这么多年了,那一夜,是曾老见过任兰嘉最狼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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