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枚龙形玉佩,色泽比先前广场上爆炸的那枚更加纯净,泛着莹润的青光。他翻身下马,将玉佩系到百里湘腰间,语气恳切:
“罢了,阿姐,你就先用我的吧。”
他顿一下。
“爹娘行事确有偏颇之处,委屈了阿姐,你不愿归家,我也能理解。但是我们毕竟是骨肉至亲、血脉相连,纵有千般怨怼,终归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回去好好商量的嘛!若阿姐肯回家一叙,祖母见你平安无恙,心结一解,沉疴或可立愈……”
百里湘神色稍缓,沉默片刻,才道:“我考虑考虑。”
百里珏眼睛一亮,立刻趁热打铁:“阿姐今早出来匆忙,应当还没用过早膳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说完,他把随身的包袱也塞进百里湘手里,自己转身就跑,生怕她反悔似的。
百里湘跨坐在马上,垂眸神色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腰间的玉佩。连翘躲在门口,不做声地观察着她。
对于百里湘,她从系统那里获取到的资料不多。这位噬渊谷的大小姐与连翘想象中的闺阁女子截然不同,她一身墨色劲装,腰间束着暗红革带,袖口与裤脚皆用绑带扎紧,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沓。
就连面容也是,眉如墨画,眼若寒星,鼻梁高挺,一举一动间都透露出飒爽英姿。
连翘想,比起想象中意外失踪的柔弱娇花,这百里湘看上去更像是一位会劫富济贫的女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犬吠声,那个一直跟在百里珏身后,对他唯命是从的小厮牵着灵犬气喘吁吁地跑来:“少爷!小姐!”
那灵犬见到百里湘立刻兴奋地扑上去,亲昵地蹭着她的裤脚。
小厮冲着百里湘行了个礼,目光落在了百里湘腰间的玉佩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小姐,你没事跟少爷抢这个玉佩做什么啊?”
百里湘还没说话,那小厮又继续说,“是,少爷来寻你的时候遇上了群胡搅蛮缠的人,为了保命把你的玉佩用掉了,但那也是无奈之举啊,你要理解少爷,怎么能因为这个就抢他的玉佩呢?”
百里湘刚刚缓和下来的面色又一寸一寸冻住了,她面无表情:“我没有抢他的玉佩。”
“小的都看见了!”小厮不依不饶。
连翘实在看不下去,从门后跳出来:“我作证,这是你们少爷自己给他姐姐系上的。”
那小厮认出连翘,想起昨夜在广场上对峙的时刻,他在她身侧左右张望一下,没有看到那位活像阎王转世、浑身煞气的少年,这才挺直了背,冲她翻白眼。
“……关你什么事?”他转向百里湘,语气里没有一丝对主人家的恭敬,反倒有些咄咄逼人,“就算少爷说要送您,您也不该要啊!少爷遇到危险怎么办?小姐,您想想,要是少爷……”
“够了!”百里湘厉声打断,她斜睨了他一眼,平淡道,“他的命是命,我的就不是?”
那小厮猛地一下卡住,随即讪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百里湘却再没有听他说话的心情了,她一把扯下玉佩,连同怀里的包袱一起塞给小厮。
“告诉百里珏,还有你身后的主子,他的东西,我不稀罕!”
说罢,她勒紧缰绳,调转马头,灵犬依依不舍地蹭了蹭百里湘的手,一路追着她的马走了好几步。
经过二白家小门时,灵犬突然停下,湿漉漉的鼻子在连翘裙边嗅了嗅,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百里湘见状,朝连翘微微颔首,驾着马慢悠悠离去。
等他们走远,连翘冲小厮狠狠“呸”了一声,用力关上院门。转身时,正对上谢非虞若有所思的目光。
少年勾起唇角,似乎被这出好戏取悦到了,尾音上扬。
“这百里湘当初到底是失踪,还是离家出走,似乎有待商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