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帝猛地拍案而起,龙纹广袖带翻鎏金香炉,香灰泼墨般洒在蟠龙地毯上。
“咳咳。。。混账东西!”天子呛得双目赤红,指节攥得御案咯吱作响,“这是要气煞朕不成!”
尚公公慌忙捧来参茶,枯瘦的手轻拍帝王后背:“陛下息怒。殿下他只是与那李家丫头总角之交,一时意气用事。。。”茶盏在龙纹袖口碰出清脆声响,“待时日久了,情分自然就淡了。”
“朕看他之前是在边关待野了!”永熙帝抓起青玉镇纸又重重放下,“连孰亲孰疏都分不清!”
老太监弯腰拾起滚落的奏折,斑白鬓角在宫灯下泛着银光:“终究是血脉相连的父子。殿下如今不过是被旧情蒙了眼,世子年轻气盛,待过些时日。。。”
“过些时日?”帝王突然冷笑,抓起案头军报,“他要请缨戍边?好啊!”
“今日不是有人传他跟一个女子走的很近?”
尚公公回道:“回陛下,是,刑部尚书之女,江清月小姐。据说,殿下任职初期,没少得了这位小姐帮忙。”
“好,不是要请战吗,拿笔来!朕倒要看看,他如何请!”
昏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折出一个诡异得弧度。
夜风微凉,牵扯着李锦期得心绪。
李锦期望着兄长被月光勾勒的侧脸,轻声道:“哥不必忧心,横竖他只在昭唐留两年。届时我自不会随他去乌居。”她拽了拽萧长敬的袖角,内心有些愧疚,“你与江姐姐才要好,若为我去了边关。。。。。。而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必再为我操心了。”
“小丫头倒操心起我来了。”萧长敬突然将她夹在臂弯里,胡乱揉了揉她发顶。李锦期闻到他袖间淡淡的木樨香——定是白日里沾了江清月衣上的熏香。都这般亲密了,那她不能让萧长敬离开琅京。
“哥有数。”
不,李锦期心想,你没数。
待她挣开时,发髻已散了大半。萧长敬屈指弹了下她额头:“回屋早些歇息去,今夜要是再偷跑。。。。。。”他比了个盯人的手势,眼底映着祠堂的烛火,明明灭灭。
萧长敬把话本塞给李锦期:“这是清月给你的。”
哟哟哟,没等成婚的就叫上了。
李锦期伸手去拿,萧长敬还不给,李锦期一把揪住,兄妹俩都暗暗使劲,是也不让谁。
“今晚就早些歇息,别看话本了。”
说完他手劲一松,书落到了李锦期手里,生怕他再夺走似的,李锦期抢了就跑。
李锦期小跑着离开,还对着他挥挥手。
“我知道了!”
绣鞋踏碎满地月华。直到那抹碧色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萧长敬嘴角的笑意倏地隐去。
“主子。”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下。萧长敬负手望着李锦期离去的方向:“小姐今日都做什么去了。”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午膳未毕便离府,”左侧暗卫低声道,“还取了一袋梳妆台的银钱袋。”
萧长敬眉心一跳。那些他日日补足的银两,原是担心李锦期若是出门会不方便,又不会主动开口和他要,于是他就叫人备了好些钱袋子,向着平时会用到。
只是除了与颜晞出游时会动,平日李锦期根本不会动,若是去了颜府,那颜晞定会留她过夜的,既然今日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那是做什么去了?
“小姐原本欲往药铺,途中应许是没吃饱,又去买了包子。”右侧暗卫补充道,“只身进了一处无人的小巷,只尝一口,余者皆赠予乞儿。”
“所以——”萧长敬突然转身,眼里有些许怒气,“她至今未用晚膳?”
两名暗卫齐齐跪地。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道:"您未特意嘱咐。。。。。。"
“啪!”
祠堂檐角的风铃突然炸响。萧长敬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瞥了眼祠堂内长明灯映照的牌位,声音压得极低:“行了,下不为例。还有?”
“周家。。。。。。周家小姐带人围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