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上了赴宁的胸膛,蹲下身,盯着那张脸,看着那双畏惧的眼睛,「总想要触碰我的逆鳞……总以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能够替代他。」
赴宁痛苦的惨叫出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这张脸会让谈槐燃心软的。
毕竟,那是谈槐燃一笔一划,自八岁起,描摹到十六岁的一张脸。
可怎么真出现了,会变成这样?赴宁颤栗着身躯,突然想到了这些日子里听到的暴君之名……
那竟是真的吗?可为何百姓安居乐业?
这并不符合他心中的暴君形象。
他从未想过向来只剥别人皮的他,竟有一天也成了被剥皮的对象。
赴宁咬牙切齿的盯着谈槐燃。
「呵呵……」
一声低笑响起,谈槐燃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神色中慢慢的漫上疯狂,「赴宁,原本我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飞燕阁是他年少时犯下的错。
阁中有太多不能让湛月清见到的东西,他得将这些都除去,才能不让湛月清发现后畏惧他。
赴宁脸颊上仍然在剧痛,任他是个铁打的脑袋,也受不住这种生生剥皮的痛苦,竟然昏厥了过去。
谈槐燃收回目光,突兀的想起,那年……烛飞燕给他送来的那个赝品,也是这样。
十年前,他从雁北之战里刚醒过来,母亲虽然被飞燕阁方法所救,却也并不能确定她就能活过来。
更何况,不止母亲,还有曾经和他宛若战友的001和烛飞燕都背叛了他。
那是十六岁的谈槐无法接受的。
正好又撞上了001对他的惩罚丶先皇想在临死之前废了他这个正牌太子,立谈明止为储君……
那是他最难过的一年。
他太难过了,唯有午夜梦回时才能好过一点——
因为可以梦见湛月清。
梦里他们还在读高中,湛月清还是那样的喜欢他,小小的一个丶单手就能抱起来……
「陛下!二公子来了!」
倏然,暗卫的声音扯回了谈槐燃将要飘远的思绪。
谈槐燃回过神,心跳快了一瞬,将手上的血擦净了,吩咐道:「将地上这人处理了,关进督卫司,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
湛月清出杏林院时还没有下雨,可上马车没多久,却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怎么又下雨啊?」他揭开马车车帘。
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帝京沿路的街道在雨幕里有种朦胧的美。
雨声打在车架上,声音断断续续的,湛月清有种听雨就想睡觉的毛病,但又实在想见所谓的第三个帝皇命格,便忍住了困意,掐了掐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