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游万洲摸了摸这枚蓝铁矿石思忖。依照她的记忆,章县令、王县尉并未将蓝铁矿之事上报朝廷,否则朝廷必然派人收拢这处矿脉为国所用。那么他们的目的只能是为了走私,来中饱私囊。
可是安安采取措施太及时,他们未能成功得手。就目前而言,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说章县令等人试图背弃陛下的恩典,无法将他们抓走治罪。
况且最重要的,那个第三人。既然章县令已经有所行动,此人必然也已经与他们搭上干系,可他却隐藏得太好,至今不知身处何方是何人。若此时贸然行事,只怕会彻底断掉线索。
冷蛇吐信的触感仍在,游万洲两指撑住自己的面。他很少有汗毛倒立的危机感,必须将这第三人从幕后揪出,才能真正安心。
迈步到书桌,提笔写信。劝她注意安全,现在需要等待时机云云。写完信后撂下笔,游万洲刚准备寄出,就听见屋门外传来道熟悉的脚步声。他赶紧将信叠好收起,下一秒房门就被敲响。
“游万洲,在吗在吗?”段宇在门口叠声敲门,游万洲过去打开门,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就不能提前三日发个拜帖吗?”
“哎,要真给你发拜帖,你又要说我不把你当好友了。”段宇探头往里看,“怎么,金屋藏娇了?”
“我可不是你,进来吧。用过膳了吗?”他从门口挪开,要去唤人,段宇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早就吃过了。”
客套到此为止。两人对着桌坐下来,分食着桌上的瓜果。段宇一边赞叹鹤归楼美食果然可口,一边与他聊道:“三四皇子课业落后太多,现在被压得苦不堪言。他们白日到学堂念书,晚间归家还要苦学,都没时间出来玩了。”
“哦——所以无聊,就来找我了?”游万洲吃着果干瞥他。
“是啊!而且我还听说了你的壮举,只是这鹤归楼到底也不是王府,你能住得惯吗?”
“还成,我平日住王府也不太习惯人伺候,现在只安排几个侍从,倒是松快很多。”
“那便好。只是没有王爷安排,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学堂,先生可想你了,”段宇叹口气,又换了句话,“果然是少年热血,你都不知道你这举动,到底引发了多少议论。”
自从那日离开王府,他也确实有些日子没有参与各式宴会。游万洲瞅他一眼,说:“不用听也能猜到,怎么,你也想就我大胆离开王府发表一番高论吗?”
“莽撞!”段宇手指敲两下桌,“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这回着实莽撞。万一王爷他想把你捉回去,又收了你的鹤归楼怎么办?到底发生了什么?”
游万洲松了口气回答:“我爹用砚台砸我,还要用镇尺扇我。我要是不跑不躲,岂不是被他弄去半条命?”
“哦,那跑得好,不愧是你,”段宇态度立刻转了一百八十度,笑嘻嘻道:“以后那帮人要是再嚼你舌根,我就有理由反驳他们了。”
游万洲摇了摇头问:“很多人?”
“整个京城,无论贩夫走卒抑或高门大户,都在议论这件事,你说有多少?我去参加宴会玩一下,都能听见有人在那里以不孝之名抨击你。”
但即便是满京热议,陛下却也没出面制止,更没有帮助爹寻他。游万洲心里盘算着,此举似乎在默许,看来他乐见自己闹出争议。
段宇说着又朝他挤眉弄眼:“而且还有个你绝对想象不到的事。”
看他这神情就没好事,游万洲板起了脸:“既然我想象不到,那就别说了,不感兴趣。”
“好吧好吧——其实就是那个简雁菡,她现在似乎对你印象不错。上回我在宴会遇见她,听到那帮人又开始抨击你,这简小姐居然替你说话了。说不定,你这离经叛道之举,还真入了她的眼。”
游万洲无语,“你是怎么想到这里来的,兴许人家只是对此事另有看法,与我无关。”
“也是,你现在一个女人都没有,不懂正常。”段宇捏着自己的下巴故作高深,“简小姐平日参宴,都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下还是第一次表露出如此明显的态度,你啊,肯定已经在她的选婿名单了。”
“……罢了,随你怎么想吧,”游万洲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颇有几分不耐,“我是不会跟这位简小姐有什么来往的,你还是收起看热闹的心,多想想今日先生布置的课业。”
经他提醒,段宇立刻摸出一本习册来,讪笑着推至游万洲面前,摩挲着手掌:“虽然你这段时日没来学堂,但你的课业肯定没有落下对不对?好万洲,救救兄弟吧。”
……
晚间戌时,段宇雄赳赳气昂昂地拿着好几本习册离开鹤归楼。终于打发走了这家伙,游万洲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换了身行服,出门将信件送去驿站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