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明兰话罢,皇帝便赫地转身瞪住了容明兰,大声呵斥。
皇帝不知容洛作为,也没有预料到今日之事已经败露。在他眼里,眼下的局面不过是容明兰远离容洛而已。至于其他的儿子,容毓崇很守分寸也很有分寸,得重澈辅佐,他也无需操心;容明辕与容洛一心,但也不算威胁。这样的情况下,容明兰放跑容洛,又提出这样的要求,在他看来,那便是容明兰狮子大开口,故意坐地起价。
对容明兰失去掌控让他怒上加怒。他一声呵斥完,更气急败坏:“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朕!”
已然是心里话。容明兰与他父子异心,又被容洛挑拨,听了这一句,脸色深黑,咬牙片时,他扶着桌案站起时,匕首已握到了手中。
袖子盖住手上的动作,容明兰望着他,胸膛起伏:“什么东西?是,明兰只是‘东西’。毕竟,对父皇而言,父皇的儿子就只有毓崇与明辕!明兰与明霄、明安这些儿子……都是替他们铺路的石子而已!是不是?”
他一步步逼上,皇帝纹丝不动,手腕抖动几下,他低喝:“孽障,谁教……”
一步之遥,话未尽,刀光迎面刺来,皇帝擒住容明兰的握着匕首的手,双眼怒睁,又是一句“孽障”。但这次结果同样,只这两个字,容明兰让他什么都说不出。
死死抓着容明兰握刀的手,皇帝禁不住容明兰巨大的力气,后退一步,双手颤抖着使劲将那匕首偏离腹部。皇帝上了年纪又生病,再拼命也及不上容明兰一半的力气,容明兰愤怒无比,动了杀心后力气更盛,皇帝偏移位置,他咬牙,赫地使劲朝着皇帝扎去。
惶急闪避,皇帝双腿碰倒案几。跌坐在案几上,他依旧没放开刀子,即便刀刃划破他的手。
明黄的东西露了一截在容明兰的衣衫外,皇帝明白过来,鼻息紧促,“你怎能信明崇……!”
顷刻之间皇帝已经猜到容洛从中作梗,但此时的补救已经无用。他幌神一下,手上一松,匕首就猛地冲过他的肩头,刺进案几里。
匕首被木头咬住,皇帝趁机,赶紧爬起,叫了一声“来人”,他往殿门冲去,便被容明兰扣住了后颈。
“无非皇姐,无非父皇。选她——至少儿子还是储君。”
。
“这孩子叫雾生,是个好手。大殿下胸有成竹,奴婢也不妨大大方方把奴婢的义子托给大殿下。”示意叫雾生的小宦官走到前头来,崔诵翁腆着脸笑视容洛,“奴婢也不求殿下给这孩子个大位置,只求能让奴婢养老就是。”
崔诵翁在皇帝叫众人退避后就带着雾生跟了上来。容洛与重澈关系转圜,也就不顾忌什么辅佐不辅佐的事情,崔诵翁因着这一层,亦同容洛搭上了关系。今日计划如何,他也是清清楚楚。
雾生转到眼前,容洛点了点头,便见着后头火光一晃,容明兰出现在了身后。
这条石道不常有人走,没有悬挂几个灯笼。秋夕春日并雾生三人,统共也就三只提灯。容明兰出现,表情阴森,灯笼半明半暗的照着他的脸,显得格外诡异。
秋夕险没跳起来,低低讶异一声,一个“啊”才出喉咙,她手中的提灯被容洛劈手夺走。
容洛没有走远,一直与崔诵翁在花园里说话。容明兰此时找到她,面色古怪,一想就不会是来抓她。提灯行过去,她耳畔敏锐地捕捉到水声。与此同时,她瞧见了他血迹斑斑的双手。
握在木杆上的手里都是血,他看见容洛目光停顿在他的手掌,声音里隐约有些颤抖:“你的话作数?”
见容洛望着他,他补充道:“出降,不要皇位。”
灯火晦暗,他那灯笼破了一个口,风一贯晃动不止。容洛的面目掩映在林丛暗影里,他看不清,紧捏着木杆,他听容洛发问:“父皇说了什么?”
问话莫名其妙,容明兰紧张万分,没有思索,如实:“父皇没有说话,死死望着我。”
他没有给皇帝说话的机会。
事实不必猜想。静默片刻,他看着容洛越过他往文德殿走去。
“回府吧。”
烛火清明,他睨见容洛唇畔赞许、欣赏、满意的微笑,以及饱含愉快的双眼。
“本宫很快,会把皇位捧到你面前。陛下。”
【??作者有话说】
第十更。
下一卷是长公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