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里的水微微荡了一圈,白腻的瓷杯中起了一点涟漪
那腕骨上的咬痕分明是故意亮出来给他看的。
痕迹又深又红,斜斜落在少年苍白得病态的皮肤上,一点不遮,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在此刻,反倒成了某种炫耀的标记。
裴璟盯着那道印看了片刻,目光缓缓低下去。
垂眸,抿了一口茶,唇齿间的苦涩却全不是茶味。
——妒忌。
——他恨不得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掷向商厌那张艳丽的脸。
贱人
裴璟的目光没有长久地停留在那道印记之上,抬眼望向商厌:“二弟这是何意?”
商厌嗤笑:“你觉得呢?”
“小狐狸那晚可黏人得紧,边哭边咬,咬得血都渗出来了,还不愿撒口。”
“裴长公子,你说,她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青年静静看着商厌,唇边笑意没散,语气更轻了些:“她哭得厉害吗?”
“哭得不成样子。”商厌舔了舔唇,“身下哭,嘴里也哭。”
“我问她要不要停,她还摇头。”
裴璟听着,眼底情绪一点点沉下去。
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茶盏,骨节泛白。
“她在我这,从不哭。”
“是吗。”商厌抬起眼,睨了青年一眼,“那是你碰得不够深。”
交谈至此,厅中氛围几乎凝成冰
裴璟率先开口道:“我今日来,不为与二弟你争什么。”
“又尔自幼胆小,倘若她真愿意跟着你,我绝不会拦,可若是被强哄着的——那我这个做哥哥的,还真得问她一句究竟愿不愿意。”
商厌靠着榻,指腹抚着玉扳指,一圈、一圈,又一圈,像是少年耐心耗尽前的漫无目的。
“怎么?二弟。”裴璟语调缓慢,“你怕她见了我,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还是怕你自己,听见不愿听的?”
话音刚落,厅中静了一瞬。
桌上的檀香燃得极慢,青色的烟灰在案几上弯成细缕,绕过茶盏、衣角,流入无人应答的沉默。
原本上下推动的玉扳指在少年指根处停住。
眼睫缓缓抬起,终于懒得再装。
一双眼眸幽黑,眼尾轻微上挑,本就艳得过分,此刻却生出一丝近乎凉意的薄怒——商厌静静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青年。
那眼神是眯着的,眉眼艳冶,眼尾绯红,却因隐怒而更显冷意。一头终于被逼得睁开眼的困兽。
半晌,商厌低声道:“长公子还真是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