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是几个血洞里还在涌出鲜血的尸体。
“啊——”嘶哑的声音从破败的喉咙里冲出来。
她似乎想再次拿起一旁的剑,将利刃朝向自己。
“嗤——”
有人一脚踢歪了她的手,春野彻底失力,瘫倒在血泊里。
“这就不行了?”这人的声音也很低哑,“费那么大劲才解决一个。”
春野嗓子里冒出微弱的悲鸣,掀起眼帘,看到遮住面容的春泽。
他一定在用他看路边蚂蚁一样的眼神看我。
春野咽下血腥气,木然地闭上眼。
“以后要杀的人多着,慢慢适应吧,鲜血会带给你快乐。”春泽拿脚尖踢踢女孩瘦弱的脊背,抬脚往前走,“跟上吧,还是说要摊死在这里?”
快乐?怎么快乐?
春野扯动嘴角,却根本笑不出来。
她又缓了几口气,才费劲地从地上爬起。
“让人作呕。”春泽冷漠地撇头,把她身上的血污施诀清理干净。
“我也要学。”春野在他身后说,下定决心一样。
“哼,”春泽笑地意味不明,“有得是你学的东西。”
那是她第一次拿剑、第一次杀人,七岁。
睡梦中的春夜睁开眼睛,有冰冷锋利的暗芒从浅色瞳孔里划过,又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逐渐回温的琥珀色。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要怎么杀他。
春泽只是递给她一把剑,指了指那人,说:“去证明自己的能耐吧,把他杀了。”
但那个人应该只是普通人,不然怎么会被小小的自己杀死?
后来的春野偶尔想起那天,如此分析。
——是她犯下了无法清洗的罪孽。
最可笑的是,她竟然真的试图从鲜血中获得快乐,但幸好,并未成功。
现在的春野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庆幸起来。
她曾经试图回到过那个血腥开始的地方,却没能成功。
记忆太过模糊,只有利刃刺入血肉的颤栗常常进入她的梦里。
“师父,你杀人很快乐?”有次胆大妄为,她这么问春泽。
“多爽快啊,”春泽擦拭凌渊剑的血迹,“这是无与伦比的。”
他收剑入鞘,阴鸷的眼神斜睨初具气势的少女:“你该感恩,我让你早早体会到了。”
春野浑身的肌肉紧绷,但随即,她放松下来,抬脚走开。
现在的春泽似乎更平和了……
春野忍不住对比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如今藏得太好了。
他的这颗心,在六眼的剖析下,又是什么样子呢?
她侧身,蜷缩起来,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被她悉心放置的乐器。
我不要从他人身上获得快乐。
春野这么想着,反思自己白天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