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星辉凝成细雪,簌簌落于星陨峰后山的镇魂塔墟。坍塌的玄铁塔身倒插在地脉裂缝中,青灰色苔藓如溃烂的皮肉爬满断壁残垣。白璃足尖碾过青砖碎砾,忽觉踝间刺痛——裂痕深处渗出的暗红糖浆裹着碎骨,竟凝成三百年前青丘祭司佩戴的狐面纹饰。
"这糖浆里混着葬神渊的硫磺味。"陆离的命轨之瞳泛起金芒,瞳中星砂在虚空勾出卦象。他俯身触碰半截斜插在阴阳鱼石阵中的残碑,碑面"星陨"二字被糖浆重写为"天本无道",狂草笔锋似利爪撕开宣纸,裂痕中渗出墨色雾气。
星陨峰后山的阴阳鱼石阵忽生异变,青灰色苔藓如活物般褪去,露出阵眼处暗藏的玄铁机括。陆离的命轨之瞳倒映出阵纹流转——那些看似无序的裂痕,实为初代峰主用糖浆绘制的《太乙混天图》残卷。白璃的九尾扫过阵眼,尾尖银毫突然被无形之力钉入石缝,狐血顺着阵纹蜿蜒,竟将整座山峦染成赤金。
"乾坤倒转,离坎易位!"陆离低喝一声,瞳中星砂凝成六十四卦虚影。阵中突然升起百丈高的糖浆巨浪,浪尖凝结成初代峰主的面容,张口吐出三百道缚灵金蚕丝。金丝缠上白璃腕间锁魂印的刹那,阵眼处的残碑突然浮空,碑底裂痕中渗出墨色黏液——那竟是稀释的归墟之水!
白璃突然呕出黑血,血珠坠地凝成青丘古篆:"阵中有阵。。。"话音未落,七十二道剑气自葬剑冢破空而至,却在触及糖浆屏障时化作冰晶。
白璃尾尖扫过碑底冰纹,九尾狐裘忽如活物翻涌:"初代峰主取走我族'窥天镜'时,曾立誓永镇归墟裂隙。。。"话音未落,糖浆突然沸腾如活物,将"道"字最后一笔烧成焦炭。陆离的瞳孔骤然收缩,星砂失控飞溅,在虚空凝成残缺的归墟星图——竟与白璃腕间锁魂印的纹路严丝合缝!
碑顶血色漩涡发出裂帛般的嘶鸣,七十二道剑气自葬剑冢破空袭来。白璃咬破舌尖,心头血混着冰魄灵力喷向残碑。血珠触及糖浆的刹那,整座星陨峰地脉如巨龙翻身,阴阳鱼石阵轰然逆转。
"小心!"陆离徒手抓住贯穿白璃左肩的剑气,掌心星砂与剑芒摩擦出刺目火花。他胸襟被余波震裂,心口处浮现的瞳孔图腾与碑文裂痕共鸣震颤。白璃的九尾不受控地缠上他腰身,尾尖银毫刺入图腾瞬间,两人神识突然交融——
三百年前的星陨峰密室,初代峰主正蘸着糖浆书写密卷。他身旁冰棺中躺着的并非人族修士,而是眉心嵌着青丘王玺的九尾天狐!那狐尾缺失的第八尾末端,分明裹着陆离前世修补用的星砂。
"原来母亲的断尾。。。竟成了星陨峰的阵枢!"白璃喉间腥甜翻涌。残碑应声炸裂,迸出的青铜匣裹挟着刺骨寒气,匣面饕餮纹口中衔着的,正是母亲三百年前被剜去的尾骨!
青铜匣开启的刹那,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归墟星图如蛛网蔓延,将两人卷入时空乱流。白璃看见初代峰主蘸糖浆在冰棺表面书写,墨迹渗入九尾天狐尸身的眼眶:
"以青丘王血为引,可改天道命轨。"
冰棺中的天狐突然睁眼,瞳孔映出令白璃窒息的画面——陆离的前世正用星砂修补初代峰主破碎的元神,而那元神深处,竟缠绕着涂山氏《尸傀秘典》的灵丝!
"所谓天道,不过是涂山与青丘共谋的骗局。。。"天狐尸身突然口吐人言,尾尖指向虚空中的弑神戟虚影,"你以为此戟斩的是神?它斩的分明是归墟守门人的魂!"
现实中的星陨峰突然雷云翻涌,初代峰主冰棺自碑底升起。棺盖开启的刹那,十二具涂山悬棺破土而出,棺椁表面的碧瞳幽火竟与白珩同源!
弑神戟阴魄自冰棺中迸射而出,戟尖缠绕的并非魔气,而是纯净如月华的归墟灵力。陆离的命轨之瞳在此刻彻底觉醒,双瞳化作阴阳鱼符,将虚空中的糖浆凝字重组:
"天门即归墟,破障需双殉。"
白璃的锁魂印突然灼如烙铁,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戟刃上分裂——左侧是青丘圣女持窥天镜的英姿,右侧却是浑身缠满涂山灵丝的傀儡。当戟尖刺入心口的刹那,三百颗裹着糖衣的命轨星砂突然炸裂,在归墟星图上补全最后一笔:
"青丘掌月魄,星陨司阳精;双脉合道日,归墟见真明。"
地脉裂缝中伸出无数碧瞳鬼手,将初代峰主冰棺拖入深渊。白璃呕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密钥形状,而陆离心口的瞳孔图腾,正与青铜匣中的断尾缺口完美契合。
当最后一块阴阳鱼石碎裂时,整座星陨峰突然浮空。地脉裂缝中伸出万千碧瞳鬼手,每只掌心都刻着"涂山"血印。白璃的九尾突然不受控地暴涨,尾尖银毫刺穿陆离胸膛,却在触及心脏时化为光尘——
那光尘中浮现的竟是完整的归墟星图!图中每一颗命轨星砂,都是历代青丘圣女被剜尾时流下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