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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苏云舒上（第1页）

焦糊的气味，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盘踞在鼻腔深处，怎么也挥散不去。

浓稠的血腥味混合着尘土、香灰，被雨水一浇，发酵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如同沼泽般的粘稠感。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这污浊的空气强行压入撕裂的肺叶，带来沉重的阻力和火烧火燎的剧痛。

林墨渊背靠着冰冷的断壁，冷汗混着血污顺着额角滑落，刺得皮肤一阵阵发痒。

胸腔内那碎裂般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那场恶战有多么惨烈，自己离真正的死亡曾是多么接近。

他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前方。

那个穿着血色嫁衣的少女。

她就站在那片狼藉之中，仿佛一抹突兀闯入地狱绘卷的异色。

清澈却空洞的眼眸，正直直地望着他。

然后，她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那你……”

“是神仙吗？”

声音轻柔空灵，像是山涧清泉流过石面，却又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得林墨渊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神仙？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惨状。

破烂染血的粗布麻衣，几乎被泥土和血浆染成了看不出原色的抹布。

满身尘土，狼狈不堪。

胸口剧痛难忍，连站稳都耗尽了力气。

这德性，说是刚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都比像神仙更有说服力。

可偏偏……

他又确实在刚才，短暂地借用了土地公的神力，引动了煌煌天雷，将那头凶戾到不可思议的僵尸，彻底轰杀至渣。

从结果来看，那的确是凡人无法企及的伟力，是属于“神仙”的手段。

这种感觉……极其荒谬，又无比真实。

“这不科学……”林墨渊下意识想说。

但话到嘴边，看着少女那双不似凡人的眼睛，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喉咙干涩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少女那如瀑般垂落的乌黑秀发上，本能地避开了她那双过于平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他试图扯动嘴角，挤出一个……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吓人的表情。

尽管他清楚，自己现在这副尊容，笑起来恐怕比厉鬼还狰狞。

“你觉得……我是吗？”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将问题抛了回去。

苏云舒微微歪了歪头。

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眸里，似乎真的闪过了一丝认真思索的光芒。

她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转过身，又蹲回了那堆尚有微弱余温的火烬旁。

她不知从哪里捡起一根烧焦了一半的细长树枝。

用树枝轻轻拨弄着埋在灰烬里的那几个圆滚滚、沾满泥土的东西。

动作专注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