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令人发疯的灼烧般的干渴感,终于被压下去了些许。
他长长地、满足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感觉自己像是从滚烫的沙漠里,被一把拽回了清凉的水潭边。
整个人,都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喝水的少女,才终于悠悠开口。
“你睡着后。”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种轻缓空灵的调子,没什么明显的起伏。
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把他们……处理了。”
说完,她抬起手,轻轻拂过自己身上那件略显陈旧,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裙。
“那件衣服,我不喜欢。”
“还是这件,穿得惯些。”
他将粗陶水壶递还回去。
入手时冰凉,现在却沾染了他手心的些微温热。
苏云舒默默接过,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收回一件寻常物事。
她没有再喝,只是将水壶放在了身旁的门槛上。
林墨渊的目光,艰难地从水壶移开。
再次落到地面那些淡淡的、疑似冲刷过的痕迹上。
喉咙因为刚才猛灌凉水,稍稍缓解了灼痛,但开口时,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带着伤势未愈的虚弱。
“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开口的力气。
也像是在组织那混乱得几乎无法理清的思绪。
“……怎么处理的?”
他看着少女纤细单薄的背影。
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
干净得与这座破败血腥的庙宇格格不入。
“就那三个人……还有那个老头……”
他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深深的难以置信。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如何处理掉四具成年男性的尸体?
其中两个还是身手不凡、体格健壮的“镖师”。
苏云舒没有立刻回头。
她只是望着庙外那片被雨水洗刷过的、泛着清新绿意的山林。
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苍白的肌肤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