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层叠的树冠。
碎金般的光斑,稀疏地洒落在湿滑泥泞的林间小径上。
雨后的山林,空气清新得不像话。
草木特有的气味,混合着湿泥的腥甜,钻入鼻腔。
但这该死的清新,却丝毫无法缓解林墨渊胸腔内那撕裂般的剧痛。
肋骨像是断成了无数截。
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碎骨在剐蹭血肉。
每一次脚步落下,都牵扯着钻心的疼痛。
冷汗,控制不住地从额角渗出,很快浸湿了凌乱的头发。
黏腻,冰凉。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嘴唇干裂起皮。
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右手那根临时捡来的木棍上。
那是从土地庙散落的桌案残骸里找到的,唯一还算结实的支撑物。
即便如此,他的步伐依旧踉跄。
深一脚,浅一脚。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像是在泥沼中拖行。
身后,苏云舒不紧不慢地跟着。
始终保持着大约三步的距离。
像一个没有重量、没有声音的影子。
她的脚步轻盈得不可思议。
踩在泥泞湿滑的山路上,竟如同闲庭信步。
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色裙摆,几乎不沾半点泥星。
朴素的青裙,在林间斑驳的光影中飘荡。
衬得她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与这原始山林格格不入。
透着一股疏离与清冷。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死一般的沉默。
山林间,只剩下林墨渊压抑不住的、粗重紊乱的喘息。
还有木棍笃、笃、笃……敲击湿泥的沉闷声响。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偶尔,远处传来几声鸟鸣。
但这声音,反而更凸显出寂静。
以及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气氛尴尬得几乎凝固。
沉闷得让林墨渊感觉胸口的伤口都在隐隐发胀,跳痛。
他能清晰感觉到,身后那双平静空洞的眼睛,始终锁定着自己狼狈的背影。
像两道无形的射线。
他有点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