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军的马蹄声震碎了京城的晨雾。
谢听晚勒住缰绳,望着朱雀门上垂落的明黄绸缎——这是亲王凯旋才有的规制。
青莲在左翼压阵,战袍下摆翻出半幅染血的素纱,那是她为掩护伤兵撕下的内衬。
“开城门——”
九声净街鼓惊起檐下宿鸟。
谢听晚翻身下马时,玄铁护腕与青石板相撞,迸出的火星惊了礼部尚书的枣红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懿郡主谢氏听晚,破敌有功,着晋封宁懿公主,赐金册宝印,食邑三千户……”
黄门侍郎尖利的嗓音刺破晨雾。
谢听晚一行人在城门口,在一众百姓的注视下接受了封赏。
诏书念到第七款时,跪在后列的赵铎突然闷哼一声。
谢听晚用余光扫去,见他正用刀柄压住某位言官的袍角——那御史的笏板上密密麻麻写满弹劾奏章。
想来对于她这个公主的身份,这些言官还是颇有微词的。
谢听晚和孟毅梵对视一眼,一同入宫谢恩。
大殿内,蟠龙金砖映着谢听晚的玄甲,在殿内投下细碎的寒光。
当”宁懿公主”四字落地时,文官队列里突然炸开私语。户部侍郎的玉笏”当啷”坠地,露出内面朱笔写的”牝鸡司晨”。
谢听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就到了牝鸡司晨这样严重的地步了。不过是封个公主,又不是成了摄政王。
孟毅梵在旁牵着谢听晚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算是无声的给予她力量。
谢听晚回以一个微笑。
“陛下容禀。”淑妃的护甲叩在翡翠盏上,金玉相击声霎时压下骚动。
“半年前十三皇子落水,幸而有谢姑娘出手相救这才幸免于难。”她缓步下阶,鎏金护甲划过谢听晚结茧的掌心,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就连秋围的时候也多亏了有谢小姐,我儿这才得以平安归来。如今在战场上,谢小姐更是表现的这般忠勇,莫说封公主,便是将军也使得啊!”
“娘娘慎言!”老御史突然出列,“且不说后宫不得干政,就说我朝从未有外姓女子封为公主的先例。至于将军……那更是荒唐,女子怎么能够作为将军呢。”
“张大人怕是忘了。”淑妃转身时裙裾扫过御史面门,”先帝义女平阳公主,可是带着娘子军守过潼关的。”
“你……”御史一噎,也或许是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只能用“倒反天罡”几个字反复说着。
皇帝捏了捏眉心,将青莲一众人也召进来大殿。
青莲的将靴踏过蟠龙砖时,兵部尚书的奏折”不慎”跌落。展开的折页上,”女子岂可掌兵”的朱批刺痛人眼,她却目不斜视,单膝跪地的声响惊飞檐下燕雀。
“末将青莲,献戎狄金印十方!”
鎏金木匣开启的刹那,苦腥气漫溢大殿。
匣底整整齐齐码着十方金印,最上方那枚还沾着阿史那元庆的耳骨。
皇帝手中的玉如意突然断裂,淑妃轻咳一声,钦天监正立即出列:”臣夜观天象,女宿耀于紫微,主巾帼卫国之兆!”
皇帝突然开口,询问孟毅梵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