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试的尘埃落定,并未给大秦带来片刻的宁静。
一张张崭新的面孔,带着几分忐忑,几分期冀,从四面八方汇聚向帝国的都城——咸阳。
他们是郡试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是寒门崛起的希望,也是某些人眼中亟待拔除的钉子。
通往咸阳的官道上,车马络绎不绝。有家境尚可的学子,雇了牛车,带上简单的行囊;
更多的则是徒步而行,衣衫朴素,唯有眼神中的光芒,与那些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截然不同。
道旁茶肆里,不时能看到几个看似寻常的行脚商,或是在渡口摇橹的船夫,他们的目光偶尔会掠过这些年轻的学子,不着痕迹,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罗网的触角,早已延伸至帝国的每一条脉络,为这些未来的栋梁,撑起了一张无形的保护伞。
咸阳城,这座古老而威严的都城,因为这些新鲜血液的涌入,平添了几分躁动。
客舍酒家,生意陡然兴隆,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也从家长里短,转向了即将到来的京试。
希望与不安,在这座城市上空交织。
那些在郡试中栽了跟头的世家大族,府邸的大门依旧紧闭,只是门缝里透出的气息,却比以往更加阴冷。
他们像一群受伤后蛰伏起来的毒蛇,舔舐着伤口,积蓄着毒液,等待着下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反扑的机会。
监国府书房内,气氛凝重。
张洪奎躬身立于案前,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寒意:“殿下,那些世家,最近倒是消停了许多,明面上的小动作几乎绝迹。”
将闾放下手中的一份关于南疆屯垦的奏报,抬眼看向他:“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他们越是安静,憋着的坏水就越多。”
“殿下圣明。”张洪奎继续道,“罗网探得,他们并未死心。一些与何、王、赵等家族有姻亲或利益往来的朝中官员,近来往来颇为密切。譬如吏部侍郎钱枫,素来与殿下推行的吏治改革貌合神离,前日便在府中密会了王家的管事。”
“还有太仆寺卿周显,对殿下削减车马用度的政令颇有怨言,也被赵家的人请去饮宴,席间谈了些什么,罗网还在深查。”
将闾的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叩击,眼神平静无波。这些名字,他大多心中有数。
有些人是旧势力的顽固代表,有些人则是被触动了自身利益,还有些人,纯粹是见不得大秦好。
“不止文官,”张洪奎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们还将手伸向了军方。一些在南疆战事后,因整编或调任而心怀不满的将领,也成了他们拉拢的目标。譬如原右校尉陈武,被调往上郡戍边后,多次在私下抱怨,何家的探子,已经三次登门拜访,送去了不少‘程仪’。”
将闾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文官结党,尚可徐徐图之;
军方若乱,则国本动摇。
这些世家,真是嫌命长了。
“京试,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将闾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他们必然会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科举的成功,甚至……图谋更大的不轨。”
他看向张洪奎:“那些被接触的官员和将领,都给本殿盯死了。他们收了什么礼,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本殿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属下明白。”
“章邯!”将闾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