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梨汤就没回来过啊,没跟你们一起吗?"
李翠红一愣,手上正包着饺子。
谭瑛顿时皱起眉头,忍不住瞪了身旁的余敬廷一眼,压低了声音责备道,"都是你!对个小孩子那么凶干什么,把人都吓跑了!"
余敬廷抱着手臂,一脸不以为然,"都要十九岁了还小孩子?跑了就跑了呗,没挨顿揍都算他走运。"
"你!"
谭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气恼地别过脸去。
此时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甜香,肘子在砂锅里炖得酥烂,蒋云花凑过来问,"瑛瑛,这肘子接下来该怎么弄?"
谭瑛用筷子轻轻戳了戳,软糯的皮肉立刻陷下去,泛着油亮的琥珀色。
"再收个汁就好。"
她说着,把盖子重新扣了回去,心里却仍惦记着不知跑到哪里去的蒋峥——等把这锅肘子料理完,得赶紧去找那孩子谈谈。
酱汁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浓郁的香气裹着蒸汽扑上来。
谭瑛盯着翻腾的汤汁,指尖无意识的扣紧了桌角,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底渐渐浮起一层薄雾般的茫然。
她的目光失焦地落在墙角桌子上放着的一锅见了底的梨汤——那是蒋峥方才送过来的。
直到无意间蒋云花拿着木勺磕在瓷盘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谭瑛这才惊觉自己的思绪又飘远了。
她眨了眨眼,瞳孔重新聚焦时,发现指甲里已经嵌进了丝缕的木屑,谭瑛心跳漏了一拍,缓慢而又僵硬的松开扣紧桌角的五指。
再次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余敬廷高大的身躯已经挨的她很近,带着探究意味,黑沉的瞳孔清晰的映出了谭瑛此刻略显疲惫的倒影。
谭瑛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一直当作弟弟关照的蒋峥对自己最后生了男女之情这件事,对自己的冲击似乎远比想象中更深。
她脑袋有些眩晕了。
“想什么呢,别烫着。”
低沉磁厚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谭瑛反应过来,应了一声,连忙去掀开盖子,肘子肉炖得已经极为烂熟,筷子轻戳皮肉便陷进颤巍巍的脂膏里。
她摒除杂念,专心致志地用大勺捞出肘子装盘,滤出汤汁后回锅,接着撇去浮油后大火收至浓稠挂勺。
等到那汤汁淋在肘子上时,就会像琉璃冰糖葫芦的脆壳般,顺着起伏的肉峰缓缓流淌,最后凝成晶莹甜蜜的镜面。
筷子尖轻轻一碰皮肉便自动分离,肥处如凉粉般滑嫩,颤颤的漾着软烂弹滑的肘肉,瘦肉处吸饱了糖香后竟融合出一股甜滋滋的焦香味儿来。
最绝是肘子皮那种黏唇的胶质,牙齿陷入的瞬间,咸甜鲜三种口感在舌尖炸开,再配一口刚蒸好的捞饭,能让人眯着眼叹出口人生之气来。
“行啊,我闺女还有这一手呢!这肘子炖得可以啊!”
蒋云花用筷子戳了下颤歪歪的肘子肉,不禁啧啧称奇道。
“是吧,快尝尝好不好吃。”
谭瑛有些小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端着肘子说道,“剩的汤汁别扔,明天煮碗素面拌进去,比肉还香呢!”
想起了什么,她说,“你们先端上桌,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谭瑛刚要离开,被余敬廷拉住手臂,他知道她要去干什么,因此眼底带着不悦,最后似是退了一步,妥协道,“我跟你一起去。”
谭瑛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不用了,你去了矛盾反而激化,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在我心里他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