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太子今日在五福寺遇到了程叙,因此耽误了祈福的时辰,阴差阳错的,一个小沙弥打翻了油灯,罗汉堂起了火,乱糟糟的,太子便没有进入显圣殿,全须全尾地回了宫。
nbsp;nbsp;nbsp;nbsp;知道谢沅会在显圣殿动手之后,陈恕便把消息告知了夏文宣,那个打翻油灯的小沙弥,应该也是他提前安排的。
nbsp;nbsp;nbsp;nbsp;谢沅和长公主有多气愤不说,太子也受了惊吓,他把程叙带回去,如今还没顾得上审讯。
nbsp;nbsp;nbsp;nbsp;让陈恕惊喜的是,明熙帝在这时候醒了。
nbsp;nbsp;nbsp;nbsp;姜贞递给他一只被烤的温热的橘子,欣喜道:“陛下醒了真是太好了,这样就算王启恒知道了程叙的事,也不敢再对他下手了。”
nbsp;nbsp;nbsp;nbsp;陈恕用极轻的声音道:“不过陛下苏醒的消息,暂时还不能让旁人知道,夏文宣说只有他、颜之介和我知晓此事。”
nbsp;nbsp;nbsp;nbsp;看来明熙帝是想引蛇出洞。
nbsp;nbsp;nbsp;nbsp;但这还不是陈恕想要的结局。
nbsp;nbsp;nbsp;nbsp;他仔细地剥开橘皮,一根一根地摘下每一缕脉络,把干净的橘瓣放到姜贞面前的小碟子里。
nbsp;nbsp;nbsp;nbsp;“谢沅这回失败了,一定不会甘心,下一次,我们不用再阻止他了。”陈恕垂眸道。
nbsp;nbsp;nbsp;nbsp;他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也在于内心的自己纠缠。
nbsp;nbsp;nbsp;nbsp;为子死孝,为臣死忠。这是老太爷自幼教给他的,陈恕在人生的前十几年,一直信奉着这句话,希望以他的才华报效君主。
nbsp;nbsp;nbsp;nbsp;明熙帝是看重他,但执意要将他留给太子,陈恕本也应该追随这位储君,但知晓了岳父的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对太子俯首称臣。
nbsp;nbsp;nbsp;nbsp;做出这个决定时,陈恕是纠结、痛苦的,但是越与太子相处,越坚定了这个念头,一个不适合的人,真成了皇帝,也是对他的折磨。
nbsp;nbsp;nbsp;nbsp;他可以让后世唾骂,但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下如此倾颓。
nbsp;nbsp;nbsp;nbsp;姜贞知道他平静的面色下,是澎湃的心绪,依偎过来靠在他肩上,柔声道:“恕哥哥,只要你问心无愧,谁能评判你的对错?”
nbsp;nbsp;nbsp;nbsp;身后功过,那是身后事,他不在乎,她也觉得不重要。
nbsp;nbsp;nbsp;nbsp;陈恕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揉搓,起伏的心绪也被她这话抚平。
nbsp;nbsp;nbsp;nbsp;上一次守夜,还是在平阳县时,不过当时陈恕前程未卜,心里还有几分犹疑不定,今时今日,心中全是对将来的期盼。
nbsp;nbsp;nbsp;nbsp;烤的爆开小口的栗子从炭中取出来,佐以温热的红枣茶,姜贞美得弯起眼,陈恕面带微笑,专心地给她剥着栗子。窗外细雪簌簌,屋里烛光微微摇曳,不多时,外面响起了阵阵梆子声,新的一年到来了。
nbsp;nbsp;nbsp;nbsp;第二日二人起得很早,陆陆续续地就有朋友登门来拜访,像柳家、阮家、尤家这些交好的人家,都派人来送了节礼,礼尚往来,姜贞也早就备好了回礼,不过今年因为皇帝龙体抱恙,各家都不打算设宴,倒是省了许多功夫。
nbsp;nbsp;nbsp;nbsp;忙活了大半日,直到酉时才有空出去看灯会。
nbsp;nbsp;nbsp;nbsp;陈莹和余扬早就等得眼睛都直了,二人才来盛京不久,可以说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因此格外依赖二哥和二嫂。
nbsp;nbsp;nbsp;nbsp;收拾齐整,四人没有坐马车,步行前往南大街,每年盛京的灯会都是在这里举行,不过认真说起来,四个人谁也没有出来逛过。
nbsp;nbsp;nbsp;nbsp;头一年陈恕和姜贞来这里时,忙着备试,没有空闲出去游玩,后来又被发配去了平阳县,总之这座巍峨繁华的皇城,并没有给二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nbsp;nbsp;nbsp;nbsp;新年灯会热闹非凡,一路悬挂的各式各样的花灯,将整条街照得亮堂堂的,恍若白日,街上两边的小摊除了贩卖盛京常见的一些吃食和小玩意儿,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物件。
nbsp;nbsp;nbsp;nbsp;陈莹就驻足在一个马戏班子面前久久不愿离开,拉着余扬开怀大笑道:“你看那黄犬,竟然会钻火圈!还会站立走路,真是神奇!”
nbsp;nbsp;nbsp;nbsp;余扬一脸宠溺地陪着妻子说笑,他最喜欢的就是莹莹这副活泼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看过了马戏,几人随着人群往长街的中央走去,远远地便看见中央那座高约十几丈的宝塔花灯,宝塔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是由一百盏相同色彩的花灯围成,据说这是宫里造办处的大师傅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打造出来的“灯王”。
nbsp;nbsp;nbsp;nbsp;往年的灯王都是些牡丹、老虎之类的样式,今年做成宝塔,也有为了明熙帝祈福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走的近了,更能感受到这宝塔灯的精妙夺目,陈莹与周围的百姓一样发出阵阵惊呼,姜贞也目不转睛地看着。
nbsp;nbsp;nbsp;nbsp;不过她想的是,这样一座宝塔灯要不停歇地燃烧五天五夜,不知要消耗多少桐油。
nbsp;nbsp;nbsp;nbsp;陈恕正负手看着灯,忽然间被路人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看过去,那路人浑身裹着大氅,风帽下露出一小截下巴,忽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nbsp;nbsp;nbsp;nbsp;他很快认出了这“路人”是谁,眼看着那人消失在人群中,陈恕眉心一蹙,同姜贞嘱咐了一声,吩咐青松将几人护好,便追着他而去。
nbsp;nbsp;nbsp;nbsp;长街上人潮拥挤,他险些将人跟丢,一直追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里,那人才停下脚步。
nbsp;nbsp;nbsp;nbsp;“小郡王,前面已无路可走。”陈恕轻声道。
nbsp;nbsp;nbsp;nbsp;谢沅缓缓转过身,摘下风帽,冷声问道:“陈恕,你为何要坏我好事?”
nbsp;nbsp;nbsp;nbsp;第100章质问你的妻子不会寒心吗?
nbsp;nbsp;nbsp;nbsp;早在知道程叙破坏了谢沅计划的那一刻,陈恕就知道会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