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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这厂子是你要开的还是余蔓要开的？”

nbsp;nbsp;nbsp;nbsp;“当然是余蔓要开的，我又没上过班，哪懂得这开厂子的事儿。”

nbsp;nbsp;nbsp;nbsp;“余蔓不是有工作吗？她怎么去开厂子？”

nbsp;nbsp;nbsp;nbsp;陈远川眼珠转了转，斟酌着道：“这些国营厂子里现在有一种说法叫作停薪留职，就是工作还给你保留着，但工资不给发了，你什么时候要想回去上班，还可以随时回去。余蔓就是这么弄的，她开这个厂子也是想要试一试，要是能行当然最好，以后她就是厂长了，谁还愿意在那机械厂的车间待着，万一要是不行，她就还回机械厂上班。”

nbsp;nbsp;nbsp;nbsp;这个停薪留职还真不是陈远川自己瞎说的，是他听谢书海说以后这些国营的单位有可能会这么推行，只可惜现在还没有实施，不管是谢书海还是余蔓，他们要想出来办厂，目前只能辞职了。

nbsp;nbsp;nbsp;nbsp;陈远川怕刘银凤知道了这事儿，又得起不来床了，便没有说实话，毕竟年纪大的人思想都保守，估计很难接受一个6级工工作不要了去开厂。

nbsp;nbsp;nbsp;nbsp;刘银凤听了陈远川的说辞，心里确实放松了些，她知道余蔓想要干什么，她也拦不住，好歹最后实在不行还能回厂子里上班，凭着余蔓的工资，就是欠了外债，也是能还上的。所以刘银凤在陈远川的劝说下，最后到底是没有对这事儿再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不过余蔓说是辞职，但也没有那么快，等到厂子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已经是80年的春天了。

nbsp;nbsp;nbsp;nbsp;现在厂子开工在即，厂房已经改建好，机器设备什么也都就绪了，就差工人了。

nbsp;nbsp;nbsp;nbsp;余蔓之前就刊登了招工的通知，但实在没想到招工的时候会来那么多人，他们这厂子规模小，就跟个作坊差不多，初期只打算招上二十个女工，至于以后可以等到厂子规模扩大了再说，结果招工时却一下来了两百多号人，从十几岁的小姑娘到50多岁的大妈不等，大概是觉得做衣服这种活，即便是大妈也能干，兴许还觉得自己上了年纪更有经验呢。

nbsp;nbsp;nbsp;nbsp;余蔓看着外面这乌泱泱的人群深感头疼，她当初就是考虑到，乡下地方好些女孩子学历都不高，这才没有在学历这一块设门槛的，谁知道会来这么多人。

nbsp;nbsp;nbsp;nbsp;招工这天除了陈远山出车了以外，余蔓还通知了陈远明，陈美妮和陈远扬，好歹厂子也有他们的一份，所以他们都来了。

nbsp;nbsp;nbsp;nbsp;这会儿陈远明就给余蔓出了个主意：“大嫂，你不如先简单面试一下，等她们进来后给她们一人发张纸，让她们写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以及对厂子里的一些发展建议，也不指望她们真的能提什么建议，最起码把那些文化水平太差，或是压根儿就不识字的人给刷下去，咱们这好歹是招女工，总得能读得懂基本的规范要求，还有手太粗糙，一看就不是适合做针线活的也得刷掉，没的再把布料给刮坏了”。

nbsp;nbsp;nbsp;nbsp;“行，就按你说的办。”余蔓觉得陈远明确实有想法，难怪陈远川说整个陈家就他心眼最多。

nbsp;nbsp;nbsp;nbsp;这样一来倒是的确刷掉了绝大多数的人，很多人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凑个热闹，也没指望真的能当上女工。对于剩下的五六十个人，余蔓考察了下她们的裁剪和针线手艺，既然是做衣服，总不能一点基础都没有吧，她这是开厂子，又不是开学校。

nbsp;nbsp;nbsp;nbsp;最后余蔓细细比较了一下，总共选出了22个人，比预计的多了两个倒是不打紧，她给这些人规范了一下要求，通知她们两天后来正式上班。

nbsp;nbsp;nbsp;nbsp;把招工的事情忙完了，布料余蔓也已经联系好了，还是谢书海给介绍的关系，接下来就是等着正式开工了。

nbsp;nbsp;nbsp;nbsp;余蔓回生产队的时候，陈美妮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说是有事儿要跟她大哥说。

nbsp;nbsp;nbsp;nbsp;余蔓知道陈美妮很是信任陈远川，也没有多说什么。等他们回到家里，却意外地发现家里也聚着很多人。

nbsp;nbsp;nbsp;nbsp;余蔓刚一进院子，就有个不认识的大妈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余蔓的手。

nbsp;nbsp;nbsp;nbsp;“这就是大川媳妇吧，人真是又好看又能干，听说你自己开了个厂子都当厂长了，侄媳妇，咱们可是实在亲戚，我家英子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你看你那厂里不是要招人吗？”说着那大妈把一个晒得黝黑的姑娘推到了余蔓面前。

nbsp;nbsp;nbsp;nbsp;余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被旁边的一个老太太给拉了过去。

nbsp;nbsp;nbsp;nbsp;“大川媳妇，我是大川他表姑的表姨，我两个孙女都是心灵手巧的好姑娘，十里八乡就没人不夸的。”

nbsp;nbsp;nbsp;nbsp;“大川媳妇，我是你婆婆的小婶子，我们家秀秀的针线活，那时打小就练出来的。”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余蔓看着这些平日里都没见过的七大姑八大姨，只觉得比刚才招工的时候还要头疼，以前也没见怎么来往，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nbsp;nbsp;nbsp;nbsp;余蔓只得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各位婶子们，我们厂子里的人已经招够了，不需要人了。”

nbsp;nbsp;nbsp;nbsp;“侄媳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家那口子跟爱国可是兄弟，你这招人都不照顾一下亲戚的。”

nbsp;nbsp;nbsp;nbsp;“就是说，咱们这么亲近的关系，大川媳妇……”

nbsp;nbsp;nbsp;nbsp;“都别吵吵了！”陈美妮一声高呼，打断了刚才那老太太想要说的话，又用眼神制止了其他想要反驳的人。

nbsp;nbsp;nbsp;nbsp;“我说你们都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有这么多亲戚，就你，说什么你们家那口子跟我爸是兄弟，我爸生病那会儿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怎么没见着有这么个兄弟上门？我告诉你，我爸的兄弟我就只知道我大伯陈保国一个。”

nbsp;nbsp;nbsp;nbsp;“还有你，什么表姑的表姨，你没听说过一表三千里吗？你这都六千里了，还上门认亲呢？”

nbsp;nbsp;nbsp;nbsp;“还有你，说是我妈的小婶子，我姥姥姥爷早都没了，我就没听说过我妈还有小婶子！”

nbsp;nbsp;nbsp;nbsp;陈美妮把这些人一一怼了回去，最后还总结道：“你们这些人一口一个侄媳妇，大川媳妇，好像我嫂子就没名字似的，我嫂子现在可是厂长，你们对着县里的那些厂长敢这个样子说话吗？你们都没把她当回事儿，还指望她把你们家孩子招进厂里做工，做什么美梦呢。”

nbsp;nbsp;nbsp;nbsp;“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咱们都是老亲……”

nbsp;nbsp;nbsp;nbsp;“行了吧，我家四妮也没说错，这都多年不走动了，还说什么老亲，你们今儿个要是不上门，咱们走在大街上都不定能认得出来。”这些人之前上门的时候，刘银凤不想应付他们，便借口做饭，在厨房一直没出来，这会儿见她们脸皮这般厚，实在是忍不住了。

nbsp;nbsp;nbsp;nbsp;“我说你们还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我们家院子小，容不下这么多客人。”

nbsp;nbsp;nbsp;nbsp;那些人被说得脸色通红，见刘银凤都这么明显的赶人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nbsp;nbsp;nbsp;nbsp;余蔓松了口气，她感觉应付这些大妈比她从前在厂子里管那些男工人还费劲，她转而看向陈美妮。

nbsp;nbsp;nbsp;nbsp;“四妮，你这口才还挺好的，那些人被你堵得都接不上话了。”余蔓还挺感激陈美妮替她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