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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再加上子书谨步步紧逼，郑牡丹不得不分下一半心神常年回到上京以免自己处处被动，缺乏平南王的威慑，这里移风易俗到快都是讲胡语的了。

nbsp;nbsp;nbsp;nbsp;而且因为都是胡人，常年与关外贸易，同关外联系愈发密切，囤兵重城与外族如此紧密联系，这无疑是上位者心中的一根毒刺。

nbsp;nbsp;nbsp;nbsp;“子书谨从一开始就想着牺牲这里。”

nbsp;nbsp;nbsp;nbsp;要根除胡人的影响难道要将这里所有人都赶出关外？那些胡人可是当地驻军的妻子儿女，难保不会有人因此心生怨恨而叛逃。

nbsp;nbsp;nbsp;nbsp;既然明知郑牡丹和子书珏要反，不如借他们的手先除去自己心头一根毒刺。

nbsp;nbsp;nbsp;nbsp;郑牡丹和子书珏以为自己是出奇制胜，殊不知不过是给子书谨做了嫁衣。

nbsp;nbsp;nbsp;nbsp;是了，子书谨绝对早就知道她妹妹有二心。

nbsp;nbsp;nbsp;nbsp;裴宣平静的摩挲了一下茶杯，在刘远珍的事上，她早就告诫过自己离子书珏远一些。

nbsp;nbsp;nbsp;nbsp;子书珏太恨刘远珍了，恨到非要亲手折磨他到拔去他一口牙齿，十根指甲，所以留下破绽，或许在更早之前，她执意送自己入宫的那一刻与裴廖青勾结时子书谨就早有所知。

nbsp;nbsp;nbsp;nbsp;可是既然明知她有问题还一直迁就纵容，这就是大公无私要求先帝灭人欲杀亲妹的太后吗？

nbsp;nbsp;nbsp;nbsp;原来对先帝是一般要求，真轮到自己又是另一番要求。

nbsp;nbsp;nbsp;nbsp;裴宣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很想回到皇城去见一见子书谨，亲口问一问她，子书谨你感受到我当年切肤之痛了吗？

nbsp;nbsp;nbsp;nbsp;但理智压住了冲动，不需要了，她没有兴趣去学子书谨的作为，非要把刀子捅进去看见鲜血淋漓才畅快。

nbsp;nbsp;nbsp;nbsp;“子书谨早就对子书珏有防备，可惜子书珏自己不觉得，她以为自己抢占先机，此刻必定在滴水岩伏击换防路上的青州军。”

nbsp;nbsp;nbsp;nbsp;殊不知等待她的才是一场真正的猎杀，猎人与猎物往往在转瞬之间调换位置。

nbsp;nbsp;nbsp;nbsp;在这场暴雨之下将会有无数人死在战乱之下。

nbsp;nbsp;nbsp;nbsp;从明觉寺郑牡丹叛逃，子书珏作为太后麾下第一武将必然奉命追缴，再到子书珏悍然倒戈，说来话长其实不过几日时间。

nbsp;nbsp;nbsp;nbsp;不过数日一切已然天翻地覆。

nbsp;nbsp;nbsp;nbsp;裴妘沉默了一瞬，眼睫轻颤望向裴宣身后的位置：“是为了陛下？”

nbsp;nbsp;nbsp;nbsp;裴宣着眼于窗外，乌云滚动，暴雨将至，她的目光也浮浮沉沉，窗外骤然炸响一道闪电，倾盆大雨落下来了。

nbsp;nbsp;nbsp;nbsp;“只有由我振臂一呼，才能将所有人都引出来，”她转动白瓷的茶杯，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冷静的不可思议，“才能将这一切都结束。”

nbsp;nbsp;nbsp;nbsp;裴岁夕作为雍州王的女儿，身居正统，手持财库，万事俱备，由她牵头举起反旗才能八方呼应。

nbsp;nbsp;nbsp;nbsp;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纠缠了太久，她不愿意对姑姑留下的人赶尽杀绝，子书谨对子书珏的扶植纵容造成了现在的一切。

nbsp;nbsp;nbsp;nbsp;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nbsp;nbsp;nbsp;nbsp;她受过的苦不希望灵祈再受，她希望她的女儿长大能够接手的是一个真正的没有后顾之忧的天下，她要把这一切都扼杀在此刻。

nbsp;nbsp;nbsp;nbsp;而不是纠结于过去，无法着眼于未来。

nbsp;nbsp;nbsp;nbsp;“非走不可吗？”裴妘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几乎有些悲哀。

nbsp;nbsp;nbsp;nbsp;一定要在这样动乱的时刻上路吗。

nbsp;nbsp;nbsp;nbsp;“裴东珠的女儿是不能活下来的。”裴宣的眼睛又深又静，在这样暴雨压顶的清晨，在她的眼里见不到丝毫的光亮。

nbsp;nbsp;nbsp;nbsp;像没有尽头的深渊，又让人忍不住泥足深陷。

nbsp;nbsp;nbsp;nbsp;“我死之时为你和牡丹留下过密旨，子书谨要想坐的稳天下就不会对牡丹赶尽杀绝，她兵败之后由你将绿蚁杯交给她，让她去当年寨子里过完这一生。”

nbsp;nbsp;nbsp;nbsp;不光是她，郑牡丹也是寨子里长大的，那些寓兵于农的长辈不会将郑牡丹拒之门外，郑牡丹不是野心家没有必须成王败寇的执念，她不适合这一切。

nbsp;nbsp;nbsp;nbsp;“至于我，能走出去，走到哪里，都是我的命数。”

nbsp;nbsp;nbsp;nbsp;她的声音极轻，被暴雨裹挟，像是要被携卷上苍穹，随着疾风暴雨散落到不知名的远方。

nbsp;nbsp;nbsp;nbsp;她已经一辈子都困于一隅，未能走出巍峨的宫城见一见外面的天地，她当然要离开，要同她的名字一样去见没有遮蔽的天。

nbsp;nbsp;nbsp;nbsp;她是萱草的种子，是野草，只要有水的地方就能生根，她随着风走到哪里，停在哪里，最后死在哪里，都是她的宿命。

nbsp;nbsp;nbsp;nbsp;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nbsp;nbsp;nbsp;nbsp;呼啸的狂风吹动她如瀑的长发和单薄的裙摆，让她看起来好像一片风雨当中飘泊不定的浮萍。

nbsp;nbsp;nbsp;nbsp;她背后那块木板突然被人掀开，里面小小的身影抹了一把眼睛，大声发出哽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