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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她用拇指摩挲小家伙的脸颊，轻轻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你，知道我是谁吗？”

nbsp;nbsp;nbsp;nbsp;不是裴岁夕，你身边的起居舍人小小官吏，不是你母后给你找的后娘，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nbsp;nbsp;nbsp;nbsp;裴灵祈点点头：“我知道，你是，你是、”她眼眶热热的，嗓子里也好像有什么涌起来，最终没忍住用额头碰上裴宣的额头，哽咽着，“娘亲”

nbsp;nbsp;nbsp;nbsp;裴灵祈的脸颊重重的贴在了裴宣的脸上，她眼里流淌下来的眼泪好像也黏到了裴宣的脸上，热乎乎的，黏腻又苦涩。

nbsp;nbsp;nbsp;nbsp;“我在这里，我在。”

nbsp;nbsp;nbsp;nbsp;裴灵祈继续喊：“娘亲”

nbsp;nbsp;nbsp;nbsp;裴宣将小家伙收拢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鬓发，慢慢给她顺着气：“我在，我在。”

nbsp;nbsp;nbsp;nbsp;我一直都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小家伙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喊着喊着就睡着了，裴宣抱着小家伙放进里间的被褥里，又给她换了一身干燥的衣裳。

nbsp;nbsp;nbsp;nbsp;她哭的乱七八糟的，手紧紧抓着裴宣不放，裴宣陪着她，直到小家伙累的打起小小的呼声才起身，小家伙似有所觉朝着裴宣的方向蹭过来，为了不吵醒她，裴宣只好将衣裳解开团团环绕住她，她这才安心的重新沉沉陷入梦乡。

nbsp;nbsp;nbsp;nbsp;裴宣亲手将油灯熄灭了，走出里间，裴妘坐在门外，正静静看着雨帘，听见声音才偏头看过来露出淡淡笑意：“她睡了吗？”

nbsp;nbsp;nbsp;nbsp;裴宣微微点头，同样看着雨幕，没有说话。

nbsp;nbsp;nbsp;nbsp;裴妘轻轻叹了口气：“姐姐，不要怪我，郑希言把她接出来是不希望子书谨用她威胁你，我则有我自己的私心。”

nbsp;nbsp;nbsp;nbsp;裴宣微微摇头，忽然问：“若是她不愿意来呢？”

nbsp;nbsp;nbsp;nbsp;“那当然是将她送回去了，”裴妘低声笑道，“难不成还能对她做什么？毕竟，她也是我的小侄女。”

nbsp;nbsp;nbsp;nbsp;她顿了一下才继续：“我希望她能帮我拉住姐姐，如果她不愿意，我就算把她绑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nbsp;nbsp;nbsp;nbsp;她希望这个世上能够有人拉住这个浮萍一样的人，让她不至于怀着朝生暮死的心态去走向自己的结局，那个人不是自己，自己已经有了足够自保的力量，能够让人放心。

nbsp;nbsp;nbsp;nbsp;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裴宣低头看着这个不良于行的少女，她十岁时就这样高，十五岁时也这样高，日后二十岁、三十岁也将这样高。

nbsp;nbsp;nbsp;nbsp;她无法再站起来了，因为当年子书谨散播的疫病，她虽然侥幸活下一条命来，但后遗症是再也无法站起身来。

nbsp;nbsp;nbsp;nbsp;“妘妘，还疼吗？”

nbsp;nbsp;nbsp;nbsp;裴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左手合拳锤了锤自己的膝盖，弯了弯眉眼道：“不疼的，已经好很多了，这些年，我过的很好，我读了很多书，见过很多人，去过范阳卢家的旧址，也去祭拜过我母亲的墓。”

nbsp;nbsp;nbsp;nbsp;“我不是公主了，但我能做很多公主不能做的事。”虽然不良于行也让她不能做很多事。

nbsp;nbsp;nbsp;nbsp;“我确实是恨子书谨的，但是我更希望姐姐能够过的好。”

nbsp;nbsp;nbsp;nbsp;不因为我，不因为任何人做出违背你自己想法的事，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和归宿，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nbsp;nbsp;nbsp;nbsp;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血脉相关的亲人。

nbsp;nbsp;nbsp;nbsp;“姐姐，”裴妘抬起头看着她，眼里隐隐泛开湖泊的涟漪，她说，“我不想再看见你离开第二次了。”

nbsp;nbsp;nbsp;nbsp;裴宣抬起头似乎想摸一摸她的发，却又觉得这个动作是不是不太好，于是轻轻放下，裴妘靠近了她，用脑袋贴靠在她手臂上。

nbsp;nbsp;nbsp;nbsp;同看一场雨。

nbsp;nbsp;nbsp;nbsp;“你希望把最好的都给她，可当年子书谨未尝不是这样对你。”

nbsp;nbsp;nbsp;nbsp;你想要给她一个安稳太平的天下，可她想要的却未必是这样，她或许更想要你留在她身边，无论你是不是会危害她江山的所谓雍王的女儿。

nbsp;nbsp;nbsp;nbsp;裴宣一怔。

nbsp;nbsp;nbsp;nbsp;在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前就自作主张的替她做下决定，这与子书谨有什么两样呢？子书谨教了自己太久，让自己也不自觉染上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习惯。

nbsp;nbsp;nbsp;nbsp;不同她告别，不去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希望她负担上自己对她的付出。

nbsp;nbsp;nbsp;nbsp;不与她相认，是因为裴岁夕这个身份迟早会死在这场战乱里，不是现在就是将来的某一刻，她不希望灵祈知晓这件事。

nbsp;nbsp;nbsp;nbsp;无论是她的军队曾杀死她的母亲，还是她的母亲为了她天下的安定而赴死。

nbsp;nbsp;nbsp;nbsp;可是却没有考虑她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份，会难过于自己是不是不喜欢她，所以不要她。

nbsp;nbsp;nbsp;nbsp;这样幼小的女孩一路风尘仆仆只是想过来问她，为什么又要离开她，不要她。

nbsp;nbsp;nbsp;nbsp;裴宣的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在那天晚上她拥抱着她的女儿，轻轻在她耳边同她道歉：“对不起，灵祈。”

nbsp;nbsp;nbsp;nbsp;这个世上难以两全的事情这样多，自己没有预料到你知道我是谁，所以错误的估量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