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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裴宣稍稍偏转马头抬眼没有动弹，本来也是，按她的身手现在躲也躲不过去，徒手接弩箭更是天方夜谭。

nbsp;nbsp;nbsp;nbsp;“小心——”站在郑牡丹身后的裨将一声惊呼就要冲过来替她挡住。

nbsp;nbsp;nbsp;nbsp;在裨将之前郑牡丹已经驱马上前，长刀出鞘，却仅仅只是挡在她身前未做应对。

nbsp;nbsp;nbsp;nbsp;那支弩箭转瞬而至，沿着马身险险与裴宣擦身而过。

nbsp;nbsp;nbsp;nbsp;骏马受惊要逃嘶鸣一声掀起马蹄，裴宣勒紧缰绳低喝道：“吁——”

nbsp;nbsp;nbsp;nbsp;弩箭骤至的劲风激起女子垂落的长发，燃烧的烈焰射中地下埋藏的火油，火焰霎时间冲天而起，烟尘扭曲了视线中的一切。

nbsp;nbsp;nbsp;nbsp;郑牡丹厉喝一声，她积威日久，手下都是精兵强将虽一时慌乱很快井然有序左手秉盾以自卫，箭矢尽数落与秉盾之上。

nbsp;nbsp;nbsp;nbsp;裴宣回头看了一眼火油，在刹那的燃烧过后火油很快消耗殆尽，像一阵可笑的烟火扑腾一阵不甘的熄灭下去。

nbsp;nbsp;nbsp;nbsp;一阵凄惨的惨叫响彻云霄，黑暗之中鲜血的腥气弥散而出，其人数之众多甚至能感受到有点点血雨从天空洒落。

nbsp;nbsp;nbsp;nbsp;裴宣的视线随即往上看去，险峻的山峦上开始滚落一具具尸体，不断响起拉响弓弦之声，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箭矢不再对着峡谷中的郑牡丹一行人。

nbsp;nbsp;nbsp;nbsp;山顶之上的伏兵在自相残杀！

nbsp;nbsp;nbsp;nbsp;山下大军起初一阵躁动，等到确认没有刀剑落在他们身上，很快就只是警觉的举起秉盾。

nbsp;nbsp;nbsp;nbsp;惨绝人寰的惨叫和屠杀笼罩在每一个人头顶，持续了整整一刻钟，这种杀戮才逐渐停止只偶尔出现零星的哀嚎，郑牡丹收刀入鞘对裴宣低声道：“走。”

nbsp;nbsp;nbsp;nbsp;骏马开始以不疾不徐的速度行至出口，出口处星星点点的开始出现光亮，天色依然浓黑，漆黑的天幕下却有无数火把在黑暗当中亮了起来，宛如一条长龙居高临下照亮一小方天地，护送裴宣大军走出峡谷。

nbsp;nbsp;nbsp;nbsp;峡口处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几匹骏马由远及近踢踏而来，一面陈旧的上书‘雍’字的大旗从猎猎长风中扬起。

nbsp;nbsp;nbsp;nbsp;带着时隔多年的滚滚烟尘。

nbsp;nbsp;nbsp;nbsp;距离上一次看见这面显眼的旗帜好像已过了一生，不，就是已过了一生。

nbsp;nbsp;nbsp;nbsp;为首的人身形挺拔而劲瘦，策马奔腾而至，在距离裴宣数步之时矫健翻身下马，单膝跪下长拜，朗声道：“雍王麾下录事参军子书珏拜见殿下——”

nbsp;nbsp;nbsp;nbsp;来人有一双极深邃剔透的眼睛，那是头一次裴宣在里面没有看见任何笑意，只剩一片萧冷的肃杀，裴宣发现子书珏的眼睛不笑时其实不像子书谨。

nbsp;nbsp;nbsp;nbsp;子书谨像一条阴冷的吐着芯子的蛇，子书珏更像黑暗当中潜行的蝎子，她的眼里有子书谨没有的几近滔天的仇恨的火焰，只待要焚烧尽这世间一切的恨意。

nbsp;nbsp;nbsp;nbsp;——更像五年前的子书谨。

nbsp;nbsp;nbsp;nbsp;裴宣突然漫无目的的想，原来自己竟然记得这样清楚，她还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呢。

nbsp;nbsp;nbsp;nbsp;紧随其后的裴廖青也翻身下马，声音雄浑而有力，响彻四野：“雍王麾下四征将军裴廖青，拜见殿下——”

nbsp;nbsp;nbsp;nbsp;他的眼睛就和子书珏不同了，恨意更少，更多的是膨胀的快要裂开的勃勃野心。

nbsp;nbsp;nbsp;nbsp;随着这二人的朗声拜服远处近处千千万万兵卒皆手举火把俯身下拜，盔甲声碰撞在一处，森冷又威严。

nbsp;nbsp;nbsp;nbsp;“拜见殿下——”

nbsp;nbsp;nbsp;nbsp;“拜见殿下——”

nbsp;nbsp;nbsp;nbsp;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震彻云霄，最后跪下的是郑牡丹，她没有开口，只用沉沉的眼睛盯着裴宣，裴宣看懂了她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nbsp;nbsp;nbsp;nbsp;因为她比其他人更大胆更疯狂，她想说的是，拜见陛下。

nbsp;nbsp;nbsp;nbsp;身下的骏马被这样前所未有的阵势所吓住，发出不安且焦躁的低声哼声，又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声浪所压制。

nbsp;nbsp;nbsp;nbsp;山谷有风吹过来，吹乱了裴宣的发，她抬起头，天边孤悬着一轮明月。

nbsp;nbsp;nbsp;nbsp;偌大的山谷万里的山河，在此刻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自她之下无人起身。

nbsp;nbsp;nbsp;nbsp;第123章她终于知道子书谨是怎么认出来她的

nbsp;nbsp;nbsp;nbsp;大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既然确认没有埋伏当即卸下心神，就地休整开始造饭。

nbsp;nbsp;nbsp;nbsp;正是盛夏草木丰盈，有心思灵活之人在林子里逮住几只竹鸡和野兔子，在溪边剥去毛皮串在火上烤。

nbsp;nbsp;nbsp;nbsp;裴宣爬上山坡时子书珏正把兔子从头到尾串在一根长箭上，箭身还有点点血迹，不知是不是刚从尸体身上拔下来。

nbsp;nbsp;nbsp;nbsp;裴宣想起来当年新年关于吃食的讨论，子书珏动作娴熟可以看出来确实是吃过苦的。

nbsp;nbsp;nbsp;nbsp;“殿下来了，荒山野岭，怠慢殿下了，请坐。”子书珏看见她也没起身，微微抬了抬下巴。

nbsp;nbsp;nbsp;nbsp;好一个心口如一的怠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