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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檐上滚落一大团雪，沈知书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将姜虞发颤的脚踝捞进掌心，半轻不重地揉着。

nbsp;nbsp;nbsp;nbsp;她道：“我在。”-

nbsp;nbsp;nbsp;nbsp;国师正站于观天台之上，心腹侍子轻声劝了几回安寝，她都不为所动。

nbsp;nbsp;nbsp;nbsp;“这也奇了……”她兀自嘀咕，“今夜星象有变，红鸾微滞，天喜暗晦，恐有情缘波折。若非旧怨未解，便是人心生疑，缘起缘落，没了造化也未可定。”

nbsp;nbsp;nbsp;nbsp;“她们又有动作了。”国师叹了一口气，“我入趟宫，你不必跟着。”

nbsp;nbsp;nbsp;nbsp;侍子垂着脑袋，踌躇片刻，还是开了口：“主子伴在皇上身侧多年，可皇上并不为所动，心心念念淮安。主子历经五朝，属下从未见主子对一人如此上心，着实有些……担忧。”

nbsp;nbsp;nbsp;nbsp;“阿水，你跟了我二百三十一年，也知我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国师拢了拢袖摆，不疾不徐地扶着栏杆往下走，“所以不必忧虑，我自有成算。”

nbsp;nbsp;nbsp;nbsp;阿水低头，轻轻应了一声“是”。

nbsp;nbsp;nbsp;nbsp;她应着，却站着没动。

nbsp;nbsp;nbsp;nbsp;“怎么？”国师睨她一眼，轻声笑道，“见我不听你的，闹脾气了，连东西也不帮我收拾？”

nbsp;nbsp;nbsp;nbsp;阿水敛了眸光，低低地说“不敢”。

nbsp;nbsp;nbsp;nbsp;“小厨房是不是炖着山药莲子百合粥？”国师想了一想，吩咐道，“帮我盛一罐，小初她约莫还在批折子，也不知按时用晚膳没。”

nbsp;nbsp;nbsp;nbsp;阿水福了福身，领命去了。

nbsp;nbsp;nbsp;nbsp;阿水边走边想，国师到底还是对这位皇上太上心了些。

nbsp;nbsp;nbsp;nbsp;或许是因着她切切实实地看着她长大，切实到姜初幼时有一半时间是在国师身边度过的；抑或是……当朝圣上眉眼间与国师内室墙上挂画里的人有几分相似。

nbsp;nbsp;nbsp;nbsp;她向来不知国师活了多少年，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也不知道国师曾经遇见过什么人，又将谁烙在了心里。

nbsp;nbsp;nbsp;nbsp;自己陪着国师的二百三十一年说起来很长，却只是国师前半生里的很小一段。

nbsp;nbsp;nbsp;nbsp;国师在二百三十一年前把饿得奄奄一息的她捡上山，将她一点点养大。而后她的样貌便永远定格在了十六岁。

nbsp;nbsp;nbsp;nbsp;她从未问过为什么，也不敢问，只是默默跟着国师从北域的松山走到南边的京都，陪着国师进了紫禁城。

nbsp;nbsp;nbsp;nbsp;国师近来身子似乎不是很好，夜里天凉，总咳嗽。

nbsp;nbsp;nbsp;nbsp;她这么想着，瞥见小厨房另一边炖着的梨干汤，顺手也盛了几勺，装进了葫芦里。

nbsp;nbsp;nbsp;nbsp;国师进宫一直不让人陪，这回更是吩咐自己先行安寝，不必苦等她回来。

nbsp;nbsp;nbsp;nbsp;阿水便明白，国师这大抵是歇在宫里的意思了。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国师步子总是迈得很轻，这回走得格外飘一些。以至于她行至勤政殿门口之时，那守在外头的内侍才惊觉她的到来。

nbsp;nbsp;nbsp;nbsp;“国师。”内侍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替她打起帘子，昂着头通报，“国师已至——”

nbsp;nbsp;nbsp;nbsp;国师并未径直往里迈，而是忽然垂眸问：“皇上今儿翻牌子了么？”

nbsp;nbsp;nbsp;nbsp;“尚未。”内侍道。

nbsp;nbsp;nbsp;nbsp;国师点点头，正欲进殿，那内侍却猛地压着嗓子又叫了她一声。

nbsp;nbsp;nbsp;nbsp;国师转过头：“嗯？”

nbsp;nbsp;nbsp;nbsp;内侍苦着脸，用气声说：“国师，您劝一劝皇上罢。她已然一个月未曾踏入后宫半步，也不曾召幸任何一人，以致后宫主子们怨声载道，天天抓奴婢过去试探问询。奴婢腿都快跑断了，实在顶不住啊。”

nbsp;nbsp;nbsp;nbsp;“皇上忙于朝政，诸位娘娘们也该谅解。”

nbsp;nbsp;nbsp;nbsp;“是如此说不错，然后宫不平，流言便渐渐起来了。有人说皇上悄悄藏了人在养心殿，以致‘乐不思蜀’，更有甚者——”

nbsp;nbsp;nbsp;nbsp;“什么？”

nbsp;nbsp;nbsp;nbsp;“更有甚者。”内侍吞了一下口水，声音放得更低了，“说皇上不近后宫，是因为淮安长公主……”

nbsp;nbsp;nbsp;nbsp;国师陡然蹙起眉，喝道：“放肆！”

nbsp;nbsp;nbsp;nbsp;内侍的身子一抖，半跪于地：“那起子嚼舌根的小人，奴婢自会回禀皇后娘娘处置，然人心莫测，各怀鬼胎流言只会纷至沓来，即便以雷霆手段也是断不能平的。万望国师多劝劝皇上，哪怕召幸一个答应也好啊。”

nbsp;nbsp;nbsp;nbsp;国师一言不发地立于原位，片刻后，听见殿内飘出皇上的问询：“外头什么动静？国师为何还不进？”

nbsp;nbsp;nbsp;nbsp;国师眯起眼，面色不改，极轻而迅速地冲侍子撂下一句话：“本座会劝皇上，请你务必想法子将这起流言按下去，再好查查生其源头。此事着实太荒唐了些。”

nbsp;nbsp;nbsp;nbsp;她说罢，兀自打起帘子，慢悠悠道：“无事。我这便进来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