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大人的事,我也要回家帮奶奶干活。”
孟见星追着她问乡下的事,明月笑他,孟见星像她的男同学了,就这样挺好。
“你吃不了那个苦,没空调,半夜一会儿热醒一会儿热醒,你还是呆城里吧,还有,”明月跟他说会家里的事,心情好多了,“蚊子咬你,专爱咬你这样打城里来的,细皮嫩肉,血甜甜的。”
孟见星道:“你怎么知道血甜?”
明月笑道:“我一看就知道。”
孟见星看着她笑,很活泼的感觉,他觉得跟明月又相熟了些,按捺不住,低声道:“我想跟你说件事,你先别生气,我觉得该告诉你。”
明月道:“说我表叔坏话?”
“事实叫坏话吗?”
“那你请说吧。”
“我跟我妈妈提过你,我妈是好意啊,说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不该跟男亲戚走这么近。还有,你表叔他,可能你觉得这个亲戚很好,其实他,他私下你知道什么样吗?”
明月不动声色:“什么?”
“他,”孟见星像是难以启齿,“他去那种地方,你能听懂吗?是我爸无意看见的,那一片有很多发廊,他进去了。”
“发廊是什么?理发店吗?”
“表面是理发店,其实也提供那种服务。”
“哪种?”
孟见星没法说了,男同学一听就明白,他苦恼道:“你没学过生物啊,就是那种。”
“卖淫?”明月非常直接,孟见星示意她小点声。
明月心里突突直跳,她在外人跟前,是绝对不会说李秋屿什么的,她分得清谁是外人。
“你爸爸看到的?那你爸爸去那儿干嘛?”
孟见星一愣:“我爸办事,无意间看到的,回来跟我妈说的。”
他见明月没什么反应,很惊奇:“你不觉得他人品不行吗?你小心点。”
明月说:“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我更不会听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她这次没生气,冷静地告诉孟见星,“他也认得你,虽然他没说,可他没讲过你一句坏话,他从不在背后议论别人,这是我回答你问我他也装,我为什么不说他的那个问题。”
孟见星冷笑:“那是因为他自己一身毛,没法说别人是妖怪了。”
明月沉思的目光看向孟见星,他信誓旦旦,一直坚持把李秋屿贬得一文不值,什么原因?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叫他闭嘴。
她剧烈地哭过那一次后,心就变得云雾缭绕,她这段时间没见他,照常学习,李秋屿好像也想不起她,她认定他表面装无事发生,内心已经看清她,她是个罔顾事实,不懂感恩的人。
孟见星为什么那样说?明月不停想到这,心又突突的,在她犹豫怎么再去趟李秋屿家拿东西时,李秋屿来接她了。
他精神很好,看着还是那样年轻,仿佛什么都影响不了他的心情。李秋屿一如从前,问她学习啊考试啊,他对她的关爱,一点都没变。明月坐后排,只能看到李秋屿的眉眼,她想起第一次,她坐他车里跟他说话的情形,那会儿多好啊,她只把他当作一个非常好的陌生人。
她跟亲人也没那样哭过,说那么些话,她惘然得很,李秋屿从内视镜和她目光对上,明月反应慢了慢,才避开他的眼睛。
“我一直想跟你谈谈,考虑到是期末,所以没找你。”
明月低下头。
“那天的事,我在想总要有个原因,后来我想明白了,你对我有所怀疑,是正常的,因为平时我很少说自己的事,这很难不让人生气。就算是同学之间,这样遮遮掩掩也叫人不痛快。”
李秋屿频频看内视镜。
“明月,是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吗?”
她迅速瞥过去一眼,摇摇头:“不是。”
“那就好,咱们还能沟通的对不对?”
明月局促不安:“我以为,你肯定讨厌我了。”
“你看我现在像讨厌你的样子吗?”
李秋屿笑笑,“咱们说过那么多话,也认识好几年了,不该为着一次不投机,就老死不相往来?是不是?”
他找了家鲁菜馆,定的包间,明月下车的时候,叫太阳晒得眯眼,看着特别迷茫,特别可怜,李秋屿一见她那个可怜的样子,心里叹息一声,他没法怪她,她是个好孩子,无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是明月。
点的菜听着就像她爱吃的,蒜爆羊肉,拔丝苹果,把子肉……李秋屿找她吃饭前是一个心情,真坐一块儿了,他很愉快,这种愉快叫他想起《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一个情形:二哥伊万和三弟阿廖沙在饭店一块儿吃饭,他们刚进去坐下时,就是这么愉快。他一直记得那个最初的场景,想象着要和谁一块吃饭,会发自内心高兴。